她的妈妈不在了。
就在两个月前,她的妈妈尤澜因病去世了。
那一刻,她只觉得天地昏暗,而那天也确实下了很大的雨,外面的温度很低,风也是冷的彻骨的,天空阴沉沉的,压抑至极,没有太阳,只有瓢泼而下的雨。
那雨砸碎了她所有的希望,将尤澜带走了,也带走了她求生的意志。
心上像破了个大窟窿,呼啸地灌进冷风。
她坚持了五年,坚持不下去了。
第54章
◎未来老板娘◎
在沈右苧的记忆中,过去的五年唯一的光亮便是母亲尤澜。
她在无忧无虑幸福了20年后,父亲沈闻猝不及防地离世,安逸的生活被打破,她也不能在做一个被娇宠的公主。
她要照顾尤澜,她的妈妈如今能倚靠的只有她了。
她一直知道,尤澜其实是一个内心比较柔弱的,她不算坚强,沈闻的去世,肯定给她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尤澜一向很依赖沈闻,沈闻走后,留下沈氏偌大一个集团,很多人因为沈闻离世而变得蠢蠢欲动。
那段日子,尤澜不辞辛劳地忙着公司事物,她将沈氏集团打理地很好。
但沈右苧很担忧,她感觉尤澜是想通过不停工作来暂时忘掉痛苦。
可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作息颠倒,身体肯定受不住。
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尤澜病倒了,在沈闻去世的第二年,检查出胃癌。
尤澜说她想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城市治病,于是沈右苧带着她去了南方。
之后的日子,沈右苧一直在医院照顾尤澜,她无数次祈祷,能有一场奇迹,让尤澜能陪她久一点,再久一点。
没有人怪过她,因为沈闻的车祸只是一场意外,但就如同一颗尖锐的刺。
扎在心脏上,每呼吸一下,沈右苧都觉得,若不是她,父亲不会出车祸,不会离世,母亲也不会生病。
像是把二十年的好运气都用光了,即使那座南方的城市风景很好,可沈右苧无心欣赏。
她觉得自己应当是病了,每晚都失眠,睁眼到天亮,就算睡着了也都是噩梦。
她好像失去了开心的能力。
但这一切,她都没有在尤澜面前表现出来,她在尤澜面前,表现的依旧如同以前那样活泼,会和尤澜说笑,会撒娇。
但等独处时,她像是没有了感情的怪物,不会笑,陷入深渊般的沉寂,有的时候,觉得人生晦暗无比,想解脱了事。
沈右苧去看了医生,才知道自己抑郁症了,她没告诉尤澜,也不敢告诉,她怕尤澜会难过会担心。
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让妈妈能好起来,其他的不重要。
生病也是自己应得的。
她是罪魁祸首,是苦难的源泉,惩罚也只是患了种心理疾病。
那几年,她靠着吃药,维持着表面的无碍。
直到尤澜走了,彻底离开了她。
从此,她再也没有父母了。
那一刻,蛰伏在心底深处的极端负面情绪疯狂上涌,思绪也浑噩一片,她任由黑暗吞噬。
她在医院附近的出租屋,用尖利的小刀割开手腕,只记得浓郁的血腥味萦绕鼻腔,浴缸里的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她的体温像是在不停流逝,连手腕的钝痛都要感受不到了。
在母亲去世后,眼泪就已经流干了。
可在阖眼的前一刻,她心底却隐约生出一丝不甘,她还没有和那个少年道歉。
她想告诉他,她是喜欢他的,并不是因为赌约。
她同样也愧疚,尤澜临死前拉着她的手,让她以后一定要幸福快乐,可她生病了,身体里住了个吞噬情绪的怪兽。
她感觉自己做不到。
她也难过,她这几年和好友们都断了联系,想必会怪她无情吧。
沈右苧在昏迷前想了很多很多,后来模模糊糊间,似乎有人闯进了房间,将她救起。
那人似乎恐慌至极,整个人颤的比她都厉害。
直到她从医院醒来,也不知救她的人究竟是谁。
她醒来就已经双眼失明了,再后来,胡阿姨来了,一直守着她。
*
沈右苧坐在凉冰冰的地砖上,从回忆中撤离。
她整个人出了一身冷汗,一绺绺乌发黏在脸庞,脑中的神经刺痛,像是有什么利器在一下一下凿着她的脑袋。
似乎空气中的氧气变得稀薄,她喘不过气,她强忍着难受,颤抖着手寻到身上的药瓶,费力打开,吞下一片。
整个人克制不住地发抖。
手上被碎瓷片划破的伤口在滴答滴答淌血。
沈右苧想去处理一下,但膝盖撞地有些疼,她起不来。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随后,熟悉的挺拔身影闯入了视线。
“沈右苧!你在做什么?”
一声恐慌的怒喝在寂静的屋内落下,如平地一声惊雷,震的沈右苧身形微晃。
宋听淮出门走到半路,发现有文件落在家里,便原路返回去拿,没想到打开门却看到这么一幕令人目眦欲裂的场面。
他瞳孔骤缩,恐慌如同滔天巨浪,要将他掀翻,这样的噩梦,他不想在经历第二次了。
他似乎都不会思考了,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沈右苧愣愣地看着那道清冷身影踹开一切碍事挡路的东西,急切地奔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