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苒上下打量了一番时宴,平日里她断然不会主动结交像她这般身份的女子。
一来一个丫鬟,除了伺候人以外对自己并无益处。
二来主子跟丫鬟之间能有什么共同话题,无非就是招惹一堆羡艳的目光,比起丫鬟们投来的羡慕,同龄的其他贵门小姐们羡慕的目光对唐苒来说才受用。
只不过时宴却与她以前见过的丫鬟不太一样,穿着上并无长处,比她穿得更好戴得更好的唐苒见过一大把,只是那些丫鬟却都不及一身简单打扮的时宴,有的人极力地想展示自己得来的风光,有的人却唯唯诺诺生怕别人注意到自己。
而时宴却不一样,她如寒风中的腊梅,犹如悬崖峭壁上的野花,不骄不躁,更不妄自菲薄,唐苒心中忽然对她腾起不一样的看法,但想到宋誉,她很快又将那个想法的苗头掐死在心中。
不过是一个丫鬟,成得了什么气候。
按捺下心中对时宴的鄙夷,唐苒大大方方展开一个和气的笑容。
“这个你拿着。”唐苒摘下头顶的一支发簪,羊脂玉的,一支这样的发簪抵了下时宴一年的工钱。
要做成事,免不了需要打点一番。
时宴未收紧手,抬起眸刚要开口,唐苒径直打断她。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这会就有话直说了。”
唐苒的视线落在时宴手中的那支羊脂玉发簪上,又缓缓移到她的脸上,语气中隐隐透着一丝微不可闻的高贵。
“听说你从小就侍奉在你家殿下身边?”
“是。”
“你家殿下府内可有女主人?”
时宴低眸摇头,“不曾有。”
“那……你家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时宴这会明白了,唐苒的主意已经打到了宋誉头上。
在宋旭那碰了壁,唐苒便学聪明了些,知道先了解对方的喜好,这才好再做进一步打算。
“回三小姐,我家殿下向来不与姑娘家接触,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奴婢也不知道呀。”
“当真?”唐苒狐疑地紧紧盯住时宴的脸,不想错过一丝一毫的异样,只可惜,时宴始终都面色从容淡定,根本找不出一点破绽。
“时宴不敢欺瞒三小姐。”
“那他可有心仪女子?”
“这个……”时宴犹豫片刻,心想,总不能说宋誉喜欢的应该是你最不待见的姐姐吧。
唐苒盯她盯得紧,时宴只好摇头说:“殿下的私事我并不了解。”
“你这是要去哪?”
时宴答:“传话的小师父跟我说殿下传我去寮房替他抄经书。”
“抄经书?”唐苒眉头微蹙。
“正是。”
“你一个人?”
时宴想了想才回:“不知,小师父并未告诉我殿下身边是否还有其他人。”
唐苒听后,那明亮的眸子一转,嘴角轻轻勾起,道:“你回去吧,我替你去。”
说罢提脚便打算朝等候已久的小师父走去。
时宴适才想起来,原著中二人那层不可言喻的关系被发现时所处位置正是寮房。
“三小姐!”她突然叫出声。
唐苒不耐烦回头,“还有何事?”
“抄经文这等累活还是交给奴婢去做吧,何况殿下传的是我,怎敢劳烦三小姐千金之躯,殿下若是看见来者是三小姐,奴婢恐怕有苦头要吃了。”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届时本小姐自会保你。”
时宴心中汗颜。
若真如剧情发展那样,到时候别说保她,保唐苒自己本人都很难说了。
“三小姐刚受了风寒,还是回屋歇着吧。”时宴走上前,低头劝说道:“殿下那人脾气得古怪,性子阴晴不定的,我怕到时候三小姐受不了,觉得委屈……”
后面几个字她越说声音越低,唐苒留了心,警惕地打探时宴。
“睿王虽寡言少语,可看上去却不是你口中那样的人。”唐苒眯起眼睛,脸上透着几分骄纵,“莫不是你这小丫鬟存有什么私心,故意而为之?”
她不是不清楚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们弱冠之前都会纳入几名丫鬟教会他们床笫之时,宋誉是皇子,这等事更是无法避免的。
唐苒猜想时宴与宋誉之间的关系必然不会如此清白,只不过有些事情不说破倒没必要故意戳穿它。
一个丫鬟而已,说到底也就是个暖床的,若是她真成了睿王妃,时宴还不是只能在她脚下乖乖低头,哪还敢说半个字?
“三小姐误会了,奴婢只是一个丫鬟,绝不敢有什么心思,只不过我家殿下什么性子,跟了这么多年我也了解几分,奴婢是担心三小姐您……”
“倒头一回听见自家奴才说主子不是的!”唐苒哂笑道。
见她如此难以开化,时宴叹了口气,没有理会唐苒语气里的嘲讽和鄙夷,最后劝说一句:“三小姐,我家殿下他并不是什么良人……”
“时宴。”
谁知她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声音赫然而至。
时宴后背一僵,暗暗骂了句该死,僵硬地偏过头去。
宋誉冷静地站于身侧,仿佛没有听见时宴最后那句话一般,眸色平静,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不偏不倚,未曾分出半分给其他人。
唐苒眉头染笑,羞涩地行了个礼,“见过睿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