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时宴并未去找住持,她知道找住持问药最后找的人还是莲衣,只是在宋誉面前,她不好提及莲衣的名字。
莲衣对她来的目的先是一惊,而后在屋内翻了翻,丢给她一把药材。
“将这个煮好,熬两碗水给睿王喝下就好了。”
时宴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认真道:“每次都来麻烦你,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莲衣朝她甩甩手,漫不经心地重新拿起翻到一半的医书,对着书上所说在学配药方。
“若真要谢,你有什么能给我呢?”他挑挑拣拣,终于愿意看时宴一眼:“这样,未来你应允我一件事,就当答谢如何?”
时宴有些犹豫,“得看是什么事情。”
“这你就没什么诚意了,还说答谢我,我看只是客套话。”莲衣耸肩。
“你分明知晓我不是这个意思。”时宴也无奈失笑,“我今日先应着你,我相信莲衣日后不会让我做些我做不到的事情。”
莲衣笑笑不说话,时宴抱着讨来的药材便往香积厨走去。
香积厨没什么人,只有一个抱着一堆用过的碗走进来的师父。
“女施主这是想熬药?”师父看见她手里的东西便猜到她来的目的。
时宴点头,“现在可方便?”
“若是想熬药,施主请随我进来。”
她打探了一下四周的环境,除了外面烧火做饭炒菜的地方,这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内屋,大概堪堪能容下三个人的样子,一个灶,一只药罐,几多柴火。
僧人好心替她生了火,等人走后这儿便只剩下她一人。
时宴掀开水桶盖舀起一瓢水,将药材放进去,又将干枯的木柴折成短柴塞进灶里,顿时火势猛然增大。
熊熊烈火倒映在她如琥珀般明亮清澈的眸子里,耳旁是燃烧干柴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她蹲得脚麻,想站起身换个姿势,却忽然听见外面似乎有鬼鬼祟祟的交谈声。
“老大,咱们是不是杀错人了?之前那个好像不是睿王,听那小娘子似乎喊他晋王殿下。”
“可不是嘛,你说这皇家的人就是复杂,亲兄弟之间还搞这种勾心斗角,哪天一不留心就把性命交代了,留有那么多钱财,给咱们兄弟们该多好。”
“这样,待会他们吃饭的时候咱俩借此机会找到睿王,然后……”
时宴躲在门帘后方不敢出声,火顺着柴火渐渐烧了出来,她紧紧盯住地上蔓延出来的烈火,噼里啪啦,竟有烧到旁边干柴之势。
第65章 动容
她屏住呼吸, 屋外山匪还不曾有离开之势。
其中一个山匪叼着冷掉的馒头,吞下一口卡在喉咙眼处,又嫌弃地啐一口。
“老大,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二人狐疑般互视一眼,时宴刚偷摸摸地揭开水桶盖,朝着烧起的火上浇去一瓢水, 这刚转头, 就见着门口凶神恶煞的两人。
“你是谁?!”其中一个指着她大吼一声,“居然敢偷听我哥俩二人谈话!”
被换做大哥的山匪给了说话者一记爆炒栗子,“你敢不敢再大声点?是巴不得有人知道我们在这杀人灭口是吧?!”
时宴一听,那可坏了, 她不想将性命就此交代在两个跑龙套手中。
水瓢啪嗒一声坠落在地,“两位好汉,小女子无意偷听二位说话,只是刚好正在此处, 还没来得及离开, 要不二位继续, 我这就离开?”
说罢就想越过山匪离去。
山匪哪会这般简单放过她,“站住!你说走就走, 把我哥俩放在哪里?”
“大哥, 跟她废什么话,直接动手不就得了!”
时宴被挡住去路,笑道:“二位好汉莫不是误会了,我什么也没听见, 要不这样, 二位饿了吧?正好我屋里还有些吃的,另外有些小钱财还没来得及贡上去, 二位若是不嫌弃,不如随我回屋去,我给你们取去?”
她长了一副柔顺却不失灵性的模样。
明眸低垂,目光流转,一颦一笑恰到好处,这明上暗里的意思山匪二人如何听不出来。
钱财是其次,二人眼神不断流连于她姣好的面容,又上下打探时宴的身段,一个邪恶的念头浮上心来。
互相给了一个明了的眼神,笑道:“甚好,那就去,你若是唬我哥俩二人,小心你的性命!”
宋誉脑袋昏昏沉沉,他支起身子走到床边,视线落在那套艳丽的衣裳上,朦胧间,脑海中忽然浮现了时宴的模样。
他素来喜爱简约朴素,故不喜欢这套衣裳,艳丽夺目的颜色总让他觉得刺眼又花哨,腰间的珠帘约莫是用来规范人的举止形态,从古至今不会有男子穿戴珠帘。
可他又想,这是时宴特意为他寻来的,若是不穿她会不会觉得失望?
宋誉指尖摸索在白色珠子上,眼前似乎蒙上一层茫茫白雾,他歪头,眼里的迷惘更甚。
他其实也知道照时宴那个性子,自己就算把这衣裳拿去丢了烧了她也不会有半死动容,既如此,自己若是应了她的意思换上这衣裳,她会不会高兴一点?
原本黑色玄服褪下,他跣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嘴唇水润绯红,呼吸一阵又一阵微重,就连眼尾都被染上两抹不可言说的红色。
时宴故意大声说话,“前面就是我的屋了,我家小姐刚好上香去了,她屋里还有些珠宝手串,二位进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