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供着的菩萨低眉慈笑。
香烟缕缕飘起,弥散在菩萨身前,模糊了菩萨的脸。
席公敲响门,禀报道:“大人,有新消息了。”
“进来说。” 胡发眼前一亮。
“打探到睿王殿下的下落了,跟桂茂在一起。”
“桂茂?”胡发从床上挣扎起来,“那个傻大金?”
“正是,与之一同的还有两名姑娘和两名男子。”席公眼睛一动,又说:“大人,我担心他们会不会在查那件事?”
胡发站起身,在屋内左右踱步。
“睿王殿下是来查私盐的,又怎么会跟他们两户人家家里扯上关系?”
胡发想不通,席公也陷入了沉思。
“其余四个人的身份查清了吗?”
席公答:“其中一男一女分别是睿王的手下和丫鬟,另外两个似乎是来找桂茂谈生意的。”
胡发点了点头,吩咐道:“那就无所谓了,你多派些人手,明日若是有人捣乱……”
肥厚的手在脖子前化了一下。
席公会意,刚打算离开,胡发将人叫住。
“前几日那两个人查到身份没?”
“回大人还没有……”席公眼神心虚地四处乱瞟,迟疑道:“我们中间见过那三人的除了那几名丫鬟,没有一个活下来,可是那几名丫鬟也太经不起折腾了,稍稍审了一下就都……咬舌自尽了。”
“一群废物!您他娘的也是个废物!这么多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胡发气得抓起一旁的杯子往地上狠狠啪嗒一甩,茶杯瞬间裂为几块碎瓷。
席公满头大汗,连忙道:“大人息怒,要不咱们修书一封给兴王殿下,就说还有其他可疑之人盯上了咱们私盐的案子,咱们提炼私盐可是为了他呀,他听说后肯定不会对咱们见死不救的!”
“你这话倒是点醒我了。”胡发常常吁出一口浊气,猛灌大口茶,道:“给我准备纸笔,快马加鞭,明天就要送到兴王手里!”
祭海通常由神婆主持,两名孩童,俗称童子来打下手。
为了确保祭海仪式的顺利进行,由神婆提前一天给两户人家送去经她亲自点化过的嫁衣。
被献祭的女方是一户普通的渔户家庭。
小姑娘乖巧可爱,长得亭亭玉立,听说自己要被献祭给海神,哭了整整三天,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
宋旭说:“这么一看,时宴姑娘与这位小姑娘体型相差无几,届时只需易成她的样子就可以了。”
小姑娘的爹娘直接给时宴跪了下来,活到这么大岁数的时宴还不曾受过这么大的礼。
吓得她赶紧扶起二位,“叔叔婶婶你们先起来,这……”
她头一次这般慌乱无措,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宋誉。
宋誉一见她像自己求助,不知为何,嘴角莫名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似乎看到时宴慌张的模样,他的心底就会腾起无法言喻的快意。
这种感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他都不曾体会过。
甚至说,他见到了很多时宴身上不一样的情绪。
情绪嘛,都是一个样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不一样的是承载这些情绪的人。
宋誉昨夜想了许多。
譬如他看到桂江友给时宴别花时心底腾起的那股涩意,堵在心口闷闷的,就像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心口。
有些生气,他仍记得当时自己差一点杀掉桂江友的冲动。
若不是公玉泉即时制止了他,也许昨天夜里他的想法就得以实现了。
可这种情绪在其他人身上却没有发生过。
譬如宋旭担忧唐梦,宋旭想办法与唐梦单独待在一起,宋旭对唐梦的各方面的关照都不足以让他产生这种复杂的情绪。
面对唐梦时,他眼里似乎只有两个字,权势。
宋誉想,自己是不是对时宴产生了兴趣。
那么活生生的,会说会跳的,会生气也会高兴的人,宋誉勾起嘴角,觉得很是有意思。
“现在还不是道谢的时候,神婆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过来了?”他温声开口。
“对,看时间神婆该来了,每每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家里守着,以防出现什么意外。”小姑娘爹娘站起身,抹干眼泪说道。
“还会有人在家守着?”唐梦蹙眉,“那桂府现在会不会已经有人守在外面了?”
“呀,这不好说!”桂茂后知后觉拍拍手,继续说:“我们恐怕得赶紧回去了,免得出什么意外。”
渔户家并不算宽敞,仅有两间卧房,一个小小的厨房,一间窄小的杂物间和一个大的前庭。
几人互视一眼,宋誉开口道:“我留下来陪她,你们几个赶快回桂家吧。”
公玉泉出声反对,“公子,我留下来陪您。
一旁早就心知肚明的宋旭轻笑一声,打趣道:“公玉泉,你也留在这不太妥当吧?”
一双亮眸在宋誉和时宴身上来回切换,公玉泉哑然。
“可万一时宴她……”
他握鞘指着时宴,这副紧张模样落在宋旭眼里便酿成了一大误会。
宋旭正色直言,“公玉泉,就算时宴姑娘有什么事也有九公子在这呢,如何轮得到你担心。”
论情谊,他自然是站宋誉的。
于是故意出言堵公玉泉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