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心理有问题的,需要被温柔对待的。
她不想这样的啊!
她不是神经病!
不需要他这样小心翼翼的跟她说话!
“我想睡一会儿。”林辞遇低若蚊蝇的说。
傅元瑾身形僵了一下,才说了句‘好’。
她借口找得勉强,但他也没戳破,而是顺着她的意思,退出了病房。
蜂蜜水被放在床头柜上,床上的人缩成一团,像是躲进了壳里的蜗牛。
没一会儿,那团白鼓鼓抖动,里面传来压抑的呜咽声。
床边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外面天很晴,碧空如洗,白云簇簇,像是飘在天空的棉花糖,微凉的风挟带着淡淡桂花香。
这是美好的人间十月,却有人在经受黑暗。
林辞遇蜷缩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她不想哭的,但泪珠子啪嗒啪嗒掉,洇湿了床单。
手握拳抵在唇边死死咬着,好像尝到了血腥味。
甜的。
第47章
乔明屿打完电话回来, 就见傅元瑾在病房门口靠墙站着,耷拉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出来了?”乔明屿问。
傅元瑾没抬头,没什么语气的说:“她想自己待一会儿。”
“醒了?”乔明屿眉梢一扬, 声音里透着惊喜,伸手就要推门,却是被一只手挡住了。
他眼皮一掀, 语气不快:“什么意思。”
“她想自己待一会儿。”傅元瑾重复。
乔明屿盯着他看了几秒, 四目相对,谁也没让。
突然响起的手机打断了这场无声的对峙。
“操!”乔明屿低骂一声,转到角落又去接电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等在私房菜馆里的方知南才接到傅元瑾的电话。
“回来吧。”
方知南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回来, 角落里乔明屿的电话也终于接完了。
医院是乔明屿联系的,大少爷一出手就是VIP病房,相当于一个小套间,外面有沙发茶几和电脑桌, 里面是房间, 设施齐全。
乔明屿径自过去敲了敲门, 喊:“林辞遇,出来吃饭。”
语气轻得连摆饭的傅元瑾都朝他看了一眼。
乔明屿是真的情绪复杂, 一颗心沉入了海底。
他没想到林辞遇会有心理疾病。
在她高考前, 他也只是偶然听林苗苗提了一嘴,说她神经衰弱,好多年了。
刚刚医生检查时,他说了, 但丝毫没有联想到, 她会有焦虑症,甚至严重到需要常年吃药才能控制。
刚才林苗苗在电话里说这些时, 他恍惚间觉得他是在说另外一个人。
另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只是恰好也叫林辞遇而已。
但他知道,林苗苗说的都是真的,而之前好多次,他嘲讽过林辞遇眼下的乌青,此时也有了答案。
她焦虑,一夜一夜的睡不着,最严重的时候,靠着药物入睡,不过几个小时又会惊醒。
他之前觉得,林辞遇就像是她在他毕业典礼上送的那株向日葵,灿烂,向阳。
但是现在,向日葵生病了。
“林辞遇?”乔明屿咽下喉间的酸涩,又喊了一声。
依旧没有回应。
他朝傅元瑾看了一眼,后者已经走了过来。
“进去看看。”傅元瑾沉声说。
门打开,窗边的单人床上,被子鼓起一团,走近,他们才听见了呜咽声。
像是疼极了的小兽在躲起来疗伤。
傅元瑾心口狠狠抽了一下,脚下突然有点站不稳,伸手抓住了床尾的铁架。
“林辞遇……”他喊了一声,嗓子里像是塞了棉花,再说不出一句话。
乔明屿咬咬牙,伸手将那条薄被掀开,忽的瞳孔一缩,脸色骤变。
“你干什么!自残吗?!”乔明屿陡然提高声音,掐住了她的下颌。
方知南站在旁边,被他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差点弹开。
看清状况,刚要帮忙,就见傅元瑾已经伸手了。
相较于乔明屿一伸手就把人下巴掐红,傅元瑾的动作很轻,骨节分明的手握上她被咬得皮开肉绽淌血的。
她的手在抖,他也是。
“林辞遇……”他喊她。
“这么多血,不疼吗?”他又问。
被问的姑娘没出声,被迫放过自己的手,垂着脑袋坐在床上,眼泪还在吧嗒吧嗒掉,却是没有哭声。
乔明屿双眼冒火,抽空回头跟旁边惊呆像是木头似的方知南说:“去喊医生来。”
“啊,哦、好!”方知南应着,转头就跑。
医生过来包扎好伤口,走的时候把乔明屿叫走了。
“她这种伤害自己的行为,以前出现过吗?”医生问。
乔明屿摇头,声音沙哑,“没有。”
医生:“她可能,有抑郁倾向。”
“抑郁症?”乔明屿心里一惊,声音不觉得提高。
“现在还不确定,只是一个猜想,焦虑和抑郁在心理障碍和精神障碍中,就像是双胞胎,她的焦虑症是比较严重的,不排除有轻微抑郁的可能,但现在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测才能确定。”
房间里很安静,就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林辞遇抱着膝盖坐在床脚,脑袋埋在腿上。
傅元瑾就坐在她旁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能感受到皮肉下脉搏的跳动,视线怔怔的落在她缠着白纱布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