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刚才,他没有拦着乔明屿,会不会就不会……
他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手搭在眼睛上没有挪开。
傅元瑾知道她的状态很不对劲儿,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林辞遇像是封闭在了自己的世界。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问题,但是却想到了昨晚的那通电话。
她当时,已经看见了那些言论。
而他呢?
他侥幸以为,她没有刷微博的习惯,打电话联系了钱槐,又想方设法的搭上了十一中的线,他想着,只要两所学校都能出来证明一下,那些坏的言论很快就能下去,到时就算她看见了,热度已降,伤害就能减轻。
就在凌晨刷新不到那个词条了时,他还庆幸过,事情解决的比想象中简单,联合声明都没用到。
但是新一轮的风潮来得很快,方知南为此拉了个小群,鹿邑和郑雪说也在。
小号一个接一个的开,却没有多大用,解释的话像是石沉大海。
甚至,他们越是解释,那些人骂的越脏。
早上五点时,直接冲到了热搜第一,爆了。
辱骂,诅咒,恶意滔天,让人遍体生寒。
‘叮’,外面微波炉响了一声。
傅元瑾手从眼睛上拿开,就见方知南端着热好的汤在门口探头探脑。
他打了个手势,方知南走近,把汤碗递给他。
床头柜上,那杯蜂蜜水早已凉透。
傅元瑾也没端给林辞遇,手从她手腕挪到脑袋上,揉了揉,说:“林辞遇,吃饭了。”
“你爸再有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吃完饭回家。”他又说。
不知道哪个字戳到了她,埋在膝盖上的脑袋动了动,慢吞吞的抬了起来。
刚刚擦过的脸干干净净,没有泪痕,只是眼睛里的光亮不在。
傅元瑾咬了咬舌尖,勉强逼下眼眶的酸涩,端着汤递到她面前。
林辞遇要接,他的手避了下,没让。
“你手伤着。”傅元瑾说,示意她拿勺子喝。
林辞遇伤在右手,左手用勺子也适应,好几次白瓷勺都磕在了碗边,傅元瑾静静看着,没有帮她。
直至一碗汤见底,傅元瑾把碗放到一边,抽了张纸替她擦了擦嘴,拇指隔着纸巾压在她唇上。
他嗓音沙哑的开口,他说——
“林辞遇”,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又继续,“你伤了手,我替你端碗擦嘴,你伤了腿,我背你走路,如果,你伤了嘴……”
他的视线黏在她被纸巾遮挡的唇上,拇指似乎能感受到唇瓣的柔软,“我用嘴喂你,亲过了,你就要对我负责了。”
这样混不吝、不要脸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轻描淡写。
流氓气不重,更像是在哄她。
林辞遇看他,但又好像没在看他。
眼珠子不动,呆呆的。
傅元瑾咽了咽喉咙,勉强压下胸口翻涌的酸涩,呼吸略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恳求,“别再伤害自己了,很疼。”
他闭了闭眼,浑身被一种无力感缠着。
……
林苗苗是下午三点飞回来的,带着林安安。
事情发生的突然,乔薇在国外的行程还没完,实在分身乏术。
“林叔。”乔明屿眉眼间透着疲惫,也有些歉意。
林苗苗拍拍他的肩,问:“医生怎么说?”
“……说是还不能确定,需要先做一个测试。”乔明屿把医生在办公室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就做,做完正好回家。”林苗苗直接拍板。
“今天出院?”乔明屿惊讶,“要不多住几天观察一下?”
林苗苗摇头,“在医院待着没什么用,我想带她去之前的那位心理咨询师那儿看看,之前她吃的药,也是那位医生开的,还挺有用。”
“那行,先去找医生。”
病房里,林辞遇曲着双腿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只陈旧的魔方。
她动作利落,没几下就转好了,颜色整整齐齐。
又打乱,再次转好。
机械式的重复动作。
林安安脱了鞋,伸直小短腿,乖乖的坐在她旁边看她玩儿自己的小玩具。
这个魔方,林辞遇把他捡回来时,她给他买的,像是一种安全感,他走哪儿带哪儿。
傅元瑾和方知南已经不在了,刚才老林同志过来,跟他们认真道谢后,他们就先走了。
林苗苗回来时,手里拿着张A4纸,上面是打印好的题。
“大闺女,想老爸了吗?”林苗苗一如既往不着调的问,呲着牙冲她笑。
安静了好久的林辞遇,手上的动作停下,慢吞吞的抬眼,看着那张熟悉傻笑的脸,忽然瘪了嘴,“爸爸……”
林苗苗快走两步,手里的纸放到一边,抬手抹了把她啪嗒啪嗒的泪珠,打趣道:“哎呦喂,想成这样儿,还掉金豆子了。”
林辞遇哭得抽噎,单薄的身子颤的厉害,“他们,他们都欺负我……”
林苗苗扯着自己的衣角帮她擦了把脸,宽厚的大掌罩在她后脑勺揉了一把,拍她背,“不欺负了,老爸回来了。”
林辞遇这一通哭了好久,在发泄那些压在心底的情绪。
林苗苗也没拦,等她哭完,他衣服洇湿了好大一块儿。
“来,把这题做了咱们回家,一会儿做土豆炖肉吧,啧,还是给你奶打个电话,让她指点一下铁锅炖,好久没吃了,我都馋了。”林苗苗边说边把纸笔放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