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吓到她了。
收回手,帘子落下,掩住满室黯然。
永春堂
为了拖延不回去见那小神仙,攸宁硬生生撑到了日暮时分。
好在今日大伯当值,不在家,攸宁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这蹭饭与打发时间。
柯兰手中缝制着给未来孩子的衣裳,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颇有深意的瞥了瞥已经饮了好几杯茶水的攸宁,暗自摇了摇头。
心思粗放如她,也看出了自己这三弟妹的不对劲。
一心跟自己回来不说,还在她这耗了大半天不回去。
明显有鬼!
但想到方才她面皮薄的样子,柯兰也不想戳破她,任由她去了。
大约是戌时,丹桂堂那边终于来叫人了,攸宁长舒了一口气,在柯兰促狭的笑中往丹桂堂赶去。
两个丫头没有看见那关键的一幕,只觉得今日的姑娘有些怪,但怪在哪里她们也说不清。
带着丫头,攸宁同柯兰来到了丹桂堂。
已是将近三月,桂树再没了去年秋日里那股摄人的冷香,只余满树绿叶繁枝。
一座半人高的碳炉被摆在院中,炭燃烧后的噼啪声正从里面传来,给这清寒的天增添了几分暖意。
同时,院中摆了四方小案几,一家一个,不多不少。
小几上还贴心的摆着一壶正在温着的酒,攸宁在一张小几旁坐下,轻嗅了嗅那壶正温着的酒。
不出所料,是黄酒。
黄酒性温,很适宜在冬日里饮用,不仅能暖身子,还具有疏通经络的作用。
冬日里,吃着炙的油香四溢,饮着烫得温热的黄酒,可谓是人生一大幸事!
如今还加上这鹿肉,更是更上一层楼了。
见人要到齐了,徐若莹挺着臃肿的肚子,拉着她们寒暄了一阵,即刻便叫厨子开始炙肉。
碳炉上不仅有鲜嫩鹿肉,羊肉猪肉自然也是少不了,甚至就连鸡鸭鱼也没有落下,都整整齐齐地被摆在碳炉旁,等待着被炙烤的命运。
天气凉,公爹和婆母上了年纪,也不爱凑年轻人这热闹,于是今晚便没有过来,都留给了攸宁这些爱玩爱闹的年轻人们。
大伯赵琅姗姗来迟,得了柯兰几句嗔怪后,只是温言笑笑,然后便尽心尽力的哄媳妇去了。
二伯赵商不知在做什么,到现在也未出现,攸宁同徐若莹站在一处,便问了一嘴。
徐若莹闻言,讶然的看了她一眼,道:“三弟妹不知道吗?自然是去唤你家夫君去了,怕是快回来了。”
“什么!”
本来心态都放平了,猛然听到这么一出,攸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应当不会来的。”
像是在安慰自己,攸宁挤出一丝笑意,忐忑道。
殊不知,自己这副模样在徐若莹看来便是被夫婿冷落,忧愁难消的惆怅,徐若莹顿时生了怜惜之心。
握住攸宁的手,她信誓旦旦的宽慰道:“三弟妹宽心,二郎说了,这会绑也会将三叔绑来,决不会叫弟妹一个人的。”
攸宁整个人都傻了,唇瓣张张合合了半天也不晓得说什么,有种哭笑不得的滑稽。
她能怎么说呢?
说自己不想赵徴过来,说自己就爱一个人吗?
此间辛秘,还不足以为外人道也。
暗自叹了口气,攸宁人都垮了下来,连马上要品尝鹿肉的好心情都去了大半。
今日发生了那样的事,那小神仙在侧,她还如何放的开!
认命的倚在小几上,攸宁现下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
……
东市的一处叫暗香来的香药铺子里,制香师傅手下好几份香要交差,正忙的焦头烂额。
当其制了一大半,只剩下一道工序时,外面一个伙计跑进来,急匆匆的对着那正在制香的师傅大喊道:“莫师傅,莫师傅,你家夫人要生了,听说还有些难产,你快去看看吧!”
制香师傅沉稳的动作一僵,立即放下手中的活就要走,但前脚刚抬起,后脚便想起了手头的活还未做好,连忙叮嘱那伙计道:“小梁,记得替我告诉我那徒儿一声,案上那两份香左边是赵太傅家的,右边是南城周员外家的,就剩下最后一道工序了,让他来接手将香制完!”
小伙计知晓莫师傅此刻心急如焚,当即连声应下,随后便去了后堂寻他的徒弟小杨师傅去了。
“左边……南城周员外,右边赵太傅,左边周员外,右边赵太傅……”
小伙计不是个聪颖的,一转头就模糊了记忆,只是须臾间,便搞混了两份香的归属,将两家的香颠倒了过来。
而接到这份错误的指示,制香师傅的徒弟一错再错,将那一味名叫肉豆蔻的药加进了左边的香中,最后凝练完毕。
然而,肉豆蔻这味药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是催情的一把好手。
这个道理,一般人不晓得,但医者和制香者都是心知肚明的。
但现在,本该加到喜好闺房之乐的周员外的香中的肉豆蔻,却被误加到了别处,其中后果,可想而知了。
融合着肉豆蔻的香丸被快马加鞭的往赵宅送着,一场未知的□□犹如暗涌的浪潮,正在酝酿着力量,然后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将浑然不知的二人一口卷入腹中……
第五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