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观没精力回应,眼前这位黑衣蒙面刺客身手出奇好,剑法灵动又诡异,剑尖如附骨之疽追着他不放。偏巧他的刀法大开大合,在窄小空间里施展不开,与之缠斗十几个回合,仍不分胜负。
他边打边趁机质问对方: “你奉谁的命令来杀姜云初?王振?路贵妃可是你所杀的?”
姜雨霖感觉有些不对劲,剑尖蓦然一滞。
冯观趁机出招,刀尖直削他面门。他赶紧后仰避开,蒙面巾却被刀风扯落。
姜云初瞧清楚黑衣剑客的真面目,吓了一跳:“兄……兄长?”
冯观收回刀,跟着喊:“大舅子!”
他想要挨近,险些被剑影扫到。
“谁是你大舅子,别乱叫!”姜雨霖恶狠狠地怒瞪他一眼,很是不善。
姜云初将兄长护在身后,怒瞪冯观:“冯少游,你休想伤我兄长!”
此刻的她犹如乌云盖雪,青丝向两旁流散,冰肌面容上唇色嫣红,宛如雪地红果似的妖娆惑人。
冯观神色微动,心中欲念渐生,却寻了个桌椅坐下,看向他处:“我方才那么做,只是为了引出潜伏在暗处的刺客。我收到消息,王振趁机派人来暗杀你,我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大舅子。”
姜云初挽着兄长的手,对冯观的解释嗤之以鼻:“你骗谁呢!刺客能是我兄长吗?是你也不会是他!”
见她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兄长举止亲密,冯观脸色沉下来,盯着姜雨霖看。
姜雨霖虽长着一副清心寡欲的脸,但眉峰锐利如扬匕,目光凌冽,仿佛雪地剑芒,令人不敢久视。从前以为这人不过是文弱书生,如今见他怀有这般身手,不敢小觑。
姜雨霖觉得冯观这突如其来的敌意有些不可理喻,干脆不理他,转头跟姜云初解释:“笙笙,他没骗你。真有刺客,不过都被我提前解决了。”
“真的吗?兄长您实在太厉害了!”姜云初眼眸亮起,满目崇拜。
冯观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怎就没对我这般崇拜过?
忽地,姜云初收敛笑意,放开姜雨霖的手臂,狐疑问:“不对啊,兄长,您怎会在这里?”
姜雨霖拨开她面上几缕黏腻发丝,满眼宠溺:“爹娘不放心,让我跟过来保护你。”
姜云初恍然大悟,心里为养父母的担忧感到动容。
她抽了抽两口呼吸,抑制着对养父母的思念,询问姜雨霖:“东林苑守卫森严,你怎么进来的?”
不等人回应,她蓦然想起什么,随即兴奋地眨了眨眼:“嫂子带你进来的吧,你跟嫂子和好了?”
“……”姜雨霖不知如何回应。
霍胭脂是王振的手下,与他们是对立关系,为了妹妹,他不想再与其有任何牵连了。
冯观一直在审视姜雨霖,忽然眼中寒光一闪,问:“大舅子是如何知晓今夜有刺客刺杀笙笙的?”
被转移话题,正中姜雨霖的心思,遂,他回应道:“无意中听到王振那厮吩咐手下暗杀笙笙。”
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还有,别叫我大舅子,我不是你大舅子。”
面对姜雨霖的冷淡,冯观却是摸摸鼻翼,面露一副感到不好意思的神色:“可……皇上刚给我和笙笙赐婚,你恐怕一辈子都是我的大舅子呢。”
姜雨霖身躯似乎震了一震,对于这赐婚,百思不得其解。
冯观这小子,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烂桃花不说,品性卑劣毒恶,又是个鹰犬身份,如何入得了小妹的眼?怎会是良配?
面向姜云初时,他神色肃然:“笙笙,你是天上的皎月,向来嫌弃招风杨柳的轻浮姿态,如今为何要去照阴沟!”
冯观咂嘴了:“唉,大舅子过分了啊,我怎么就是阴沟呢?”
姜雨霖怒瞪他一眼,思来想去,都觉得这门亲事很有问题。
想到锦衣卫向来惯用手段拿捏人的软肋,他猜测冯观定是拿救襄王一事来拿捏住妹妹,以此为要挟,逼妹妹由他摆布。
他关切地询问姜云初:“笙笙,你恢复身份了?皇上赦免襄王了?”
“还没。”姜云初苦涩一笑。
“发生何事了?”姜雨霖蹙着眉,显得更严肃。
姜云初向来对兄长信任有加,遂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毫无隐瞒。
了解一切后,姜雨霖眯着眼审视着冯观,心中对姜云初充满愧疚。
石碌不过是个草包,非常好糊弄,达到目的后他确保小妹安然抽身离去,可冯观不同,是个忽悠不动的狠角色,五脏六腑与每根骨头都已染作漆黑,不好对付。小妹招惹这人,无疑是豺狼入室。
唉,都是他的错,这段时日不该轻率离开!
见姜雨霖怔忡地看着姜云初,冯观满面阴霾,冷笑道:“大舅子,如今笙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不过是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兄长,还请你避嫌。”
“……”
姜雨霖遽然回神,脸色冷寂,却一言不发。
冯观心道,算你识相!
姜云初见冯观让兄长难堪,气得肝疼,拿起旁边的勺子拍向他的后脑勺上:“你少在这里挑拨我们兄妹的关系,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我最敬爱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