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初以为伤势发作,赶忙进去,见对方好端端趴在枕上,四肢舒展,神色安宁,烛光映照下像只捕猎归来的休憩的豹子,正在窝中等候舔舐伴侣的皮毛。
她蓦然意识到,自己从未在冯观身上,见过如此轻松惬意的气息。在南陵城时,这人放荡不羁,慵懒危险,而到了京师,恢复身份,又给人一种阴鸷狠戾的感觉,戒备重重,又充满攻击性。
姜云初慢慢走过去,问:“何事叫我?”
冯观慵懒地笑说:“无事,就是叫叫。”
姜云初觉得这屋里气氛古里古怪,连带摇曳的烛光都暧昧,有点不自在:“既无事,那我便回去了。”
第62章 [VIP]
“嘶, 好疼……”冯观难受地□□着,一脸凄惨地抬头凝着她,“我如今动弹不得, 说话还得抬头看你, 实在吃力,伤口也疼,你多陪陪我行不行?”
姜云初叹口气, 坐在床沿哄他:“我有正事,得进宫一趟。”
冯观怎会不知姜云初要去做何事, 但想到她要见那两个心思不纯的男人, 心里万般不愿。他伸出手指勾了勾对方的手指,颇有几分撒娇的味儿:“我受伤至今,寸步离不得床,着实闷得慌, 你再不与我说几句话,我就要哑了。你躺下来陪我说会话,耽搁不了的。”
姜云初神色一顿,婉然拒绝:“我奔波而来, 满身汗尘,不好躺床。”
冯观忙说道:“下人已备好沐浴更衣之物,衣物按你的身量新做的, 都是你中意的颜色, 你去试试。”
“……”
冯观见姜云初沉着脸不答话, 似笑非笑道:“我都伤成这样, 动都动不了, 你还怕我非礼你不成?”
姜云初心道:那不见得,你嘴会动, 会强吻人。
她忍不住打量冯观的伤背,心不禁柔软几分,心想陪他聊会儿天也无妨,便道:“就聊一会,你若不老实,我往后便不来了。”
冯观见她撂下狠话,防自己如防贼般,咬牙道:“成。”
姜云初经不住男人的纠缠,想着进宫面圣前焚香沐浴也是一种礼仪,便走进内室焚香沐浴。
冯观趴在床沿,见姜云初走进内室,人未近前,温润的水汽已携着丝丝缕缕的暗香袭来。这气息仿佛火引,从他的眼耳口鼻渗入,点燃体积攒已久的遐思,一路往下蔓延。
光是看着人影轮廓,他便心痒难忍,难耐地挪了挪下身子,却不慎牵动后背伤口,顿时痛得脸色煞白。
姜云初沐浴更衣出来,正拿着方巾擦干青丝,瞧见他痛得冷汗涔涔,吓了一跳,忙上前关切道:“少游哥哥你怎么啦?可是伤口又裂开?”
女子独特的芳香无形中撩拨了心神,在金银丝牡丹秀金轻纱裙的映衬下,女子丽容更胜往日,打湿的青丝贴着玉白肌肤,宛如清水芙蓉,诱人不自知。
冯观看得眼神炽燃,一时忘记了回话。
姜云初以为他痛得说不出话,赶紧向外喊:“十九,赶紧请大夫过来!”
冯观忙深呼吸,调节体内真气,努力平息着贲张搏动的血脉,轻声唤道:“笙笙,我没事。”
他可不想让人知晓自己动了□□,可姜云初何其聪慧,听见他声音暗哑,神色古怪,一下子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姜云初脸颊隐隐发热,啐了声:“登徒子!”
冯观神色滞了一下,闷声苦笑:“笙笙骂得好,怪我。不该被你的美色迷惑,不该对你心动!”
姜云初作势要用拳头敲他的伤背。冯观也不躲,只是挑起嘴角,笑得邪气恣肆。
“满肚子坏水的泼皮。”姜云初娇羞转身,顾不得盘头发,捂着发烫的脸颊往门口走去。
冯观并未阻拦,只说了句:“莫让别的男子占你便宜!”
姜云初不理他,耽搁了些时辰,快过午了,她赶紧出门坐马车。
江家京师大宅内,喝得醉醺醺的江肃搂着新宠的小妾,调笑着进了卧房。
近日他过得春风得意。路贵妃死了,路家不如从前那般风光,弟媳路吟霜在江家再也嚣张不起来,而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江骜莫名其妙就失踪了,江夫人那个老虔婆因此卧病在床,再也无人阻止他成为江家的家主。
他急色地将侍妾推上床,幔帐中很快传出男女行事时的□□,床板嘎吱嘎吱响个不停。
潜伏在床底的霍胭脂听得异常清晰,可早已习惯当杀手的她对此毫无反应,此刻如同潜伏狩猎的冷血动物,凝神屏气,纹丝不动,等待最佳时机,一击毙命。
床上的酣战到了顶峰颓然滑落,她知道时机已至,眼里凝聚着浓烈杀意,锋利的剑骤然发难,洞穿床板,刺入猎物的身体。
剑锋入肉的手感告诉她,得手了!
她在女子惊恐万状的叫喊中翻出床底,一剑砍下江肃的头颅,提着发髻放入匣子,掠出窗户,纵身跃上屋脊,疾驰而去。
江骜得势,早晚会杀了这位同父异母的胞弟,只是她不明白为何派她来斩杀。
她一鼓作气地狂奔,不料中途遇见了那个唯一让她心动的男子。
男子一如既往地冷漠,端着清心寡欲的神色,静静地凝着她,仿佛在看着一个罪孽深重之人,眼里有些悲天怜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