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淑见他并不挣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早已打发走了所有人,只留下了梅久兰。
她伸手去轻抚容珏的脸,却被冷漠地躲开。
“公主,请自重。”
容珏微微皱着眉,声音依旧清越淡漠。
这些年来,两人相安无事,仿佛那一年的事早已成了过去。
为何偏偏这次沉不住气了,是因为先皇不在,有新皇替她撑腰?JŜĢ
赵怀淑见容珏沉思着,也不出言打扰他,只是从袖里掏出一个药瓶,纤细的手指轻轻地转动中,眼神忽明忽暗。
良久,容珏才神色淡淡地询问:“请问公主,下官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赵怀淑没打算隐瞒他,轻笑道:“是谢王爷帮本宫将你弄来的。”
容珏静了一瞬,细想在卫津楼之事。
想必自己喝那杯茶有问题。
他们的目的是自己,那阿娘他们必然是安然无恙的。
想到这,他暗自松了口气,有些困惑地蹙眉:“不知公主将下官掳来,所谓何事?”
赵怀淑弯下腰,瞧见容珏因惊吓而瞳孔收缩,满意地笑了。
“还以为清高的容太师会临危不乱呢,看来世人对你的称赞过誉了。”
容珏略微挑眉:“公主,今日不同往常,下官的属下很快会找到这里,请公主做事三思而后行。”
赵怀淑把额前碎发顺去了耳后,勾唇一笑,虽然素面朝天,但也足够魅人心弦。
“放心,这里不是公主府。”
容珏愕然一怔,看来此时谋划已久,否则这里不会布置得跟公主府的储藏室一模一样,连那些儿时的摆件都在。
“这里是——”
他困惑地询问。
然而,赵怀淑并不呼应,将手中的瓶子放到他面前晃了晃,笑问:“容珏,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容珏轻蹙着眉,有种不祥的预感。
赵怀淑笑得如同一坨曼陀罗花,虽美却毒。
“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缠纱。”
见容珏面露困惑之色,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呵,像容太师这种清风傲骨之人,自然是不知晓这等下作的药。不过,今夜本宫打算让你亲身体验一番。”
言毕,她拔掉塞子,靠近容珏。
这下,容珏真的有些惊讶了,与赵怀淑对视一眼,提醒道:“公主,你又何必做这种有损身份之事?年幼之事,容珏从没放在心上。”
赵怀淑听到这话,却更不喜欢,眼眸流出深深的寒意。
她低笑了两声,失望之色尽显:“容珏啊容珏,这么多年了,为何你的眼里总是装不下本宫?”
恼恨地瞪着容珏,她心里头那种“得不到就要毁掉”的信念加深。
“本宫并不想毁掉你的,要怪,就怪荀馥雅吧!”
打定了主意,她用力捏着容珏的嘴,毫不犹豫地将药灌进去。
强迫容珏将药液吞咽下去后,她将药瓶随后一丢,冷冷地说道:“放心,本宫会给你找来荀姑娘的。”
如今,她只想得到谢昀。
这回计策得逞,必定能让谢昀不再多看那个女人一眼,接受皇兄给他们的赐婚。
出了观华苑,她在空中拍了两下手掌,吩咐道:“梅久兰,先引荀馥雅过来,再放荀滢进来。”
“是。”
夜色已退,深蓝的天空,浮云的流动,红墙也仿佛失了颜色,她摇了摇头,顺着来时的路离去。ɈŠԌ
当年,她被带到正阳殿,脸上的妆容不再精致,头发也披散开来,不再大气端庄,雍容华贵。她犹如落了毛的凤凰,跪在父皇面前,一遍一遍说不是她做的,她没有,她没有囚禁容珏。
可惜,无人相信。
她嚎啕大哭,哭得眼睛都快瞎了了,无助地去拉父皇的手,却被父皇一手甩开了。
她倒在一边,发髻四散开来,镂空牡丹金钗哐的一声掉在地上。
她撑着手,看着父皇,满脸不可思议的震惊,像是从未想过,有一日,父皇也会这样待她。
她不过是个年幼无知的七岁娃娃,不过是因为孤单寂寞,做了点做错事,却要承载所有人的冷眼。
她忍住了想要落泪的冲动,眼泪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在帝皇家,只有拥有权力,别人才会高看一眼,包括自己的亲人。
因为没了权势,她什么都不是,得不到一丁点的怜惜。
后来,她经过自己的努力,成为天启最受宠的公主,证明了这一点。
因此,她必须得到谢昀,只有他这样的男人,才能让她成为最有权势的女人。
五更过后,夜幕渐退,曦光隐隐。
荀馥雅在梅久兰的引领下,提着灯笼,匆匆赶来。
从梅久兰的口中得知,容珏竟然是被谢昀下了药,送到赵怀淑这里来的。赵怀淑不知对容珏做了什么,容珏在里头很是难受,而赵怀淑被新皇召入宫中了。
梅久兰不忍心瞧着容珏受罪,便去将她寻来,过来将人带走。
荀馥雅原本是不信梅久兰这人的,亦正亦邪的。
可想到上一世,容珏身负重伤,不能继续主持朝政事务,得利的是新皇赵启仁。这一世,可能是谢昀或者是她从中干扰了,导致刺客没刺杀到容珏,容珏反而落入赵怀淑的手里。
赵怀淑是新皇赵启仁的亲妹,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很有可能,赵怀淑代替那些此刻,让容珏不能出入朝廷,从此养病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