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内侍被送走的这消息不翼而飞,很快就传遍了东西六宫和宫外。
二王妃先是不可置信随后是拍手笑:“以为是狠角色,没想到是个笨蛋!”
“王妃为何这么说?”
“她便是想新官上任三把火,也应当先找个四六不靠的人。”二王妃得意用篦子对镜梳妆一边道,“居然烧到婆母亲信头上,这不是蠢是什么?”
容梦瑶也与七皇子嘀咕:“不愧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居然拿王皇后亲信立威。”
七皇子深以为是:“如此愚蠢,我看她压根儿不适合在宫里生存。”
宫中生存的人都是人精,也只有顾筠冉这样的没脑子才会刚上任就鸡毛当令箭得罪皇后。
“她只怕是忘了自己是被皇后举荐才得到的差事吧?过河拆桥,只怕皇后很快就要将她革职了事。”容梦瑶越说越解恨。
原本被关在府中没脸交际的愤懑也少了许多,顾筠冉这么笨,有得是人对付她!
王皇后宫里。
郑司宫趁着王皇后心情大好的时候奉上了一匹软烟罗床帐:“娘娘,这是奴婢弟弟所献的孝心。”
“先前打仗时手艺失传,内造已多年不造此物,他倒有心了。”王皇后扫了一眼,便上手去摸,眼中流露出惊叹。
郑司宫觑了觑皇后脸色:“他感念娘娘当年提拔之恩,特意花了进宫来的所有积蓄去寻访到前朝残留内造之物。如今能得娘娘喜欢,也是他的造化。”
“全部积蓄?”王皇后吃了一惊。
“这有什么,能讨娘娘一笑,是他的福气。”
“他如今何处?”王皇后少不得要问,“上次他犯的错实在盖不过去,命妇被烫伤,就是官家都无可奈何,不罚他不足以平息众怒。”
“原先在书艺馆做内侍,不过这几天被贬谪为了副手……”郑司宫幽幽一叹。
“副手?”王皇后一惊,“我们坤宁殿里出去的人,怎么能去做副手?”
她立刻联想起这几天太子妃协理宫务的事:“莫非是太子妃所为?”
等问清楚前因后果后王皇后“啪”一下就拍到了鸡翅木案几上。
郑司宫心里暗暗得意。她与郑内侍同姓郑,又是老乡,因此认了姐弟,讲究的就是守望互助。
“明天官家要在御池游船,等本宫问问她。”
第二天筠冉要照应好游船事宜,因此早早就上了船。
掌管宫务后即使是游船这样的小事都与她有关:要寻防日晒的遮阳幔子、小艇上的上划子、检查蒿桨,这些杂物库的也都要她过目才行。
好在筠冉早将事交了出去,都由原本的内侍负责,她的丫鬟监督,她本人只需拿过来最后验看一遍就好。
因此虽然繁杂却也有条不紊。
容梦瑶坐在一角,看见顾筠冉被仆从围着,一会发钥匙,一会点头验看,说不出的威风庄严。
她心里酸溜溜想:我看你风光到几时。
果不其然,等官家和皇后双双登船筵席酒过三巡后,王皇后忽得开口:“听说前几天太子妃将书艺馆的郑内侍革了职?”
官家蹙眉。
贵妃置若罔闻,专心夹碗里的鸽子蛋,心里却笑:在大筵上当着官家的面为难儿媳妇,这王皇后可真是够蠢的。
贤妃也心里想:王皇后早些年谨慎,这几年被人捧着有些飘了。说起来自己儿子不也是这样么?唉,回头还得多教教他谨慎。
德妃冷笑:这王皇后和太子妃可真是一对蠢货婆媳,绝配。
九公主发急,她目不转睛瞧着这边的动静,预备一有事就帮五嫂说话。
二王妃心里暗喜,这不是有好戏看了?
容梦瑶倍觉解恨:这不是现世报马上就来了?
她捻过一枚甜瓜,放到嘴边,准备边吃瓜边欣赏顾筠冉吃瘪。
筠冉站起来,不卑不亢回答:“正是。”
“那是何故?”王皇后笑道,“那人素来周正,怎么惹你不快了?”
“那人当日故意最后一刻出门,迟到早退又恶意夸大自己分内之事。更是拒不配合孩儿下的令,将孩儿派去督工的宫娥架空。”顾筠冉说得清清楚楚。
“未免太过苛责?”王皇后皱眉,“他从前是本宫身边伺候的人,或许性子直了些,不过人倒没有大恶。”
筠冉抬头,已经是一副惶恐至极的表情:“孩儿也这么想。”
难道她就这么认怂?容梦瑶觉得无趣,吧唧了下嘴里的甜瓜。
“孩儿看在母后的面上不想再追究,可是这人却犯了大忌讳。”筠冉正色,“他迟到理由是御前临时要看书,他给父皇备书才晚了。撒谎便也罢了,可他捏造官家行踪、揣度圣上,这样的人孩儿着实是不敢再让他居高位。”
王皇后瞠目,她不想里面还有这样的事。一时不备因而哑口无言。
倒是官家略微不快:“奴大欺主,这样的奴才留着还有什么用,逐出宫去便是。”
随后对筠冉微微点头:“你这孩子倒有魄力,当家还是要会快刀斩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