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到底还是将官家待王皇后的一些事告诉了她。
筠冉听得瞠目结舌。
官家居然这么明晃晃利用王皇后试炼太子?
两人毕竟还是夫妻,官家怎么能,怎么能如此绝情?
她忍不住伸手去碰晏时雍胸口:“我知道殿下不会那么对我。”
“不要这么想。”
嗯?筠冉茫然抬起头。
“不要将希望寄托在男人虚无缥缈的真心上,男人的承诺只是一阵风,情浓时听听助兴便也罢了。”回答她的是晏时雍暗哑的声音。
筠冉愣住:殿下怎么会这样?
虽然细想这些话的确很对,实物当然比话语更有保障。
可一贯温柔体贴的殿下怎么会忽然冒出这样冰冷至极的话语?
可是殿下不应该是这样。
她脑海里来来回回都是这句话。
晏时雍感觉到手臂下的躯体绷得紧张。
他起身看怀里的人。
看到了筠冉失神躲在怀里,又心疼又后悔,将她胳膊挂在自己肩膀上:“不过孤还是承诺,永远不会算计筠冉。”
他伸出手就要起誓:“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忙被筠冉拦住,不许他说出后面的话。
真是傻孩子。晏时雍叹口气。
他拉过她的肩头,将她贴在自己怀里,小心吻啄着她的耳尖。
声音又低又沉,像是一位夫子耐心教导学生:
“与其山盟海誓不如利用男人难得的片刻软弱换实际利益。”
“譬如,这时跟孤开口要权势、要官职、要金钱,有朝一日孤变心这些都比虚无缥缈的情话有用得多。”
第98章
“评价男人对你好不要看他付出了什么, 要看他付出的东西对他来说重要不重要。”
他浓眉斜飞入鬓,烛火摇曳,晃动一片光晕落在他长睫周围。
筠冉只觉此时褪去平日里神情的晏时雍锋芒毕露。
怪不得被称作汴京第一公子, 眉眼生得真好。
“若孤给筠冉金银首饰、钗环绸缎,这些东宫多得是,并不算什么证明。”他嗤笑一声, 眉眼也带了几丝不屑。
随后将筠冉的头发捻起一绺放在自己手心。
“可若孤若能分手中权柄给筠冉,这才是真正的看重你。”
筠冉听到这里终于明白:原来,殿下是在教自己如何对付他?
?
这是为何?
晏时雍看明白她的想法,小心拍着她的背哄她:“孤当然一心只有筠冉。权势,金钱, 都可与筠冉共享。”
可是人心会变。
“因为孤流着那个男人的血。”晏时雍声音清冷如霜。
他第一任正妻被他吸干榨尽, 岳家被他赶尽杀绝。利用第二任正妻的人性缺点,操纵她帮自己管理后宫。
他拉着筠冉的手放在自己咽喉,让她触碰自己皮肤, 感受肌肤下大动脉喷涌的血流:“谁知哪一天孤会不会忽然无情无义。\"
事无绝对,他如今待筠冉一心一意,可万一哪天变心呢?
“所以孤要给筠冉无上的权势,要培养筠冉长大拥有自己的力量, 足以与孤抗衡的力量。”
“这样就算孤有一天忽然变坏,我的筠冉也可以有余力杀死我。”
他声音低低沉下去,呢喃近乎诉请缠绵悱恻,话语却清冷无比。
“还记得那枚珊瑚耳坠吗?”
“孤定亲时曾赠予你一枚红珊瑚耳坠, 有了这个信物,便可自行调度孤手里全部的暗哨、影卫、矿藏、兵马。”
有了他们你就是自立为王都行。
真是疯癫了, 筠冉觉得自己在一场魔幻的戏剧里。
想起大姐夫神神秘秘给殿下送绝育药的场景,忽然觉得大姐夫也不算疯癫。
真正疯癫的原来是自己身边这个。
她缓了缓气, 抱住他不撒手,就像攀附在他身上的一只松鼠,把头埋进他怀里半天不说话。
晏时雍低头看她脸,嘴嘟着,真的在生气,又像受了委屈。
他摸了摸她的额发,叹了口气。筠冉父母相爱,侯府亲情围绕,除了那几位糟心亲戚几乎没有见过世间丑陋。
忽然教导她冷静自持过于激进。
“吓到青青了?”晏时雍环抱着她,温柔拍她后背,像抚慰小孩子一样。
“嗯。”筠冉点点头,老老实实把心中所想说出来。
“是孤不对。”晏时雍小声赔罪,将她笼得更近,“反正你要知道孤永远不会变心便是。”
他小心将筠冉拢得更紧,贴着筠冉的耳朵跟她哄了她好久,才将筠冉哄得睡了过去。
第二天筠冉起来时殿下已经出外上朝去了,倒是外头白芷欢天喜地回禀:“大娘子求见。”
筠冉大喜:“赶紧宣。”
大娘子拿着腰牌拜托宫人传话,眼看着宫人走远,旁边站岗的侍卫笑道:“您要不回去歇息一会?宫里传人一来一去至少也要耗费一天呢。”
她们这牌子由宫娥拿进去,再要看宫娥什么时候心情好传到正主那里,正主要排时间安排什么时候觐见,一来一去至少也要耗费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