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甘草嘀咕:“可惜了我们留在客房里的妆奁。”虽然太子詹事承诺说会帮她们把那些东西拿回来,可一想到那些东西可能被六皇子碰过她就膈应。
“东西倒不是什么,娘子没事就好。”白芷双手合十虔诚感谢,“太子殿下真是仁义,不愧是国之储君,光风霁月,等我们家娘子平安归来奴婢一定去大相国寺给太子殿下捐一个长明灯,保佑他身体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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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幕低垂,透过厚厚重重的团花锦帐,只听得小娘子呜呜咽咽的声音:“好疼,等过了今天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呜呜呜。”
“不会去做尼姑的,做太子妃。”账内男子的声音低沉,却厚重又稳固。
小娘子抽噎的声音低了下去,半天又啜泣起来:“不要做太子妃,做太子妃太累!”
晏时雍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牵引到了自己脖颈边,温声哄她:“你看,从这个位置拔刀进去就能一招毙命。你要是做太子妃不舒心,以后随时可以杀了孤。”
“不要杀人。”再次哭了起来。
“好,不杀就不杀。”
拢是扣弦,捻是揉弦。
扣揉之间,是为拢捻。
筠冉藏在他怀里,只记得床头垂下的错金银兽面纹鎏金带钩上兽面狰狞,泛着幽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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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时太子才起身。
他掀开内室帘幕,身后锦帐重重,笼住满室甜馨。
看着密密实实笼住了,这才推开外室的门。
门外早有人候着。
太子眸色沉沉:“去布置一间密不透风外头听不见哀嚎的地牢。”
风林应了声是,却又犹豫了起来:“殿下,今日人都看到您与六皇子同时出现在这里……”万一明儿个六皇子不见了,那几个皇子胡搅蛮缠扯到太子头上怎么办?殿下一贯心思缜密,怎么这回连这个都没想到?
太子的声音透着冷清:“无妨。”
风林不明白,不过主子确定无妨他也不会有异议。
他拔腿欲走,却听得身后主子又发话了:“着人去寻长公主,就说这间歇脚的房间孤甚为喜欢,连房椽都拆了,里面所有东西都搬到别院重建一座,按照原样一样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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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清晨的光线照进来, 筠冉睁开眼睛。
先看到的是被兽面纹鎏金钩钩起的团龙明黄帷帐。
昨夜里发生的一切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原本慵懒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筠冉逃避般闭上了眼睛。
“醒了?”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
筠冉不说话, 继续装死。
可是对方用手掌轻轻摸了摸她眼皮,筠冉这才觉察到自己眼珠子在不受控制转呢。
看来是逃不过了。
筠冉缩了缩手指,认命睁开眼睛。
这回她眼帘低垂, 看见了身侧软枕横七竖八胡乱摆在一起。
她脑海里轰一声,猛地想起昨天夜里晏时雍慢条斯理将软枕塞到了她身下……
筠冉慌乱转移目光,她顺着目光看过去发觉晏时雍斜斜靠在床头,自己则侧躺着,脖下却不是枕头。
等等。
筠冉细细感受一下, 脖颈下有力, 好像不是枕头……
她慌得抬起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枕着他的腿面。难道昨夜他就这么半抱着自己, 任由自己贴着他的腿股熟睡了一夜?
“殿下。”筠冉面上一红,指着他的腿面,却半天支支吾吾问不出来。
晏时雍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无妨,你也就睡了两个时辰。”
一夜五个时辰, 只睡了两个时辰,剩下的时辰呢?
筠冉觉得脸更烫了,嗫喏了几句,终于用蚊呐一般的声音道:“多谢殿下。”
随后就预备起身, 胳膊一抬,这才发觉全身都疼, 似乎被拆散了架。
身上没法受力,一软, 身子斜斜倒过去。
脸颊蹭过了不该蹭到的地方,筠冉忽然想起昨夜似乎嫌弃过蹀躞带太硬,而那不是蹀躞带……
筠冉脸红得能冒烟。她慌乱起身。
晏时雍晏然自若维持着原有的坐姿,垂眸,髀骨处留下一个圆形印记,清晰可见。
她睡姿不大老实,昨夜里拽着他不让走。他也不放心入睡,便半抱着她守了她一夜。一想起昨夜的情形,腹下就腾起一股热。
他不动声色调整了坐姿。
筠冉还在捂脸懊恼,没有留意到这边的情形。
昨夜许多碎片浮上脑海。
那药粉比前世的熏香要更霸道,吃完药后她全程都被烈性药物控制着,哭求撒娇缠着太子不放手,不知主动做了多少惊世骇俗之举。
筠冉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两世都这么丢人。
她昏昏沉沉,头重脚轻。只觉得自己每一个骨头缝里都透着疼,好不容易下了床,却发现周围的一切不大像公主府?
“这里是孤的宅邸,昨夜深夜从长公主府上过来的。”晏时雍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