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晏时雍戴上了玉扳指,神色一如既往地沉静,“莫让这些虫蚁之辈惹得你不快。”
筠冉呼了口气,也是。
前世她都不知道六皇子与焦茴兄妹下药,如今至少也算是长进。一步一步来,总有办法将他们都处置了。
摆膳太监送上早膳,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晏时雍袍脚一掀,大马金刀坐了下来,筠冉看旁边空着个位子,知道这是留给自己的,便也虚坐了下来。
早膳桌上很丰盛:燕窝粥、四红汤、玉笋香菇包、麻饮细粉、滴酥水晶脍、细料馄饨、糖荔枝、金丝党梅。
筠冉心事重重,胡乱夹起一块橙砂团子塞进嘴里,觉得有点干,又拿起一份燕窝粥。
却被晏时雍拦住:“燕窝寒性,今日不能吃。”
为什么啊?
筠冉没懂。
他伸手,亲手给她盛一碗红枣桂圆鸡汤:“喝这个。”
随后又挥手吩咐摆膳太监:“换。”
那摆膳太监像是晏时雍肚里的蛔虫,立刻将桌上的藕饼、燕窝粥、炖梨这样的寒性食物都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海参小米粥、桂圆饼这样的中平补物。
难得是他觉得女子不应当吃寒凉之物?
前世筠冉哭得吃不下饭去也没留意到这个。
想起昨夜的牛黄丸,筠冉不由得一乐:没想到晏时雍还粗通些药理呢。
不过处在他那个位置,少不得要应付各种阴谋诡计,学一点医术应当也能防身。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举起了汤勺。
鸡汤撇去了油清澈如水,一点都不腻,混着里面的桂圆干和红枣,喝起来甜滋滋的。
筠冉喝完后觉得浑身热乎乎得舒坦。
她喝完茶漱口后晏时雍也系好了束带,他今日穿上了朝服,不像昨天文士般翩翩风骨,反倒贵气十足,举手投足间有几份渊渟岳峙的威势。
陪同在她身侧扶着她的胳膊上了太子御辇。
*
六皇子在客房里度过了一夜。
天亮时下人战战兢兢来禀告:说对面厢房里捆住的那男子不见了踪影。
六皇子可有可无:那人虽然藏在房里想要对付顾三娘,但是一介平民,料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来。
倒是怀里的焦茗闻言,抬头恳求:“六王爷,那是妾身大哥,想将妾身卖进勾栏里去,请六皇子开恩,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处置了。否则……”她眼里渐生潮湿,满脸乞求。
六皇子砸吧下嘴,回味下昨夜,这焦茗并不比顾三娘美貌,但难得的是听话,叫她如何就如何,生生将他昨夜里的火气灭了大半。
便点头答应了下来:“不过是一介莽夫,本王叫下面人帮你处置了就是。”
焦茗喜出望外,行礼叩谢后又缠上了六皇子:“妾身回家后只能是个死,求王爷垂怜,带妾身进府,做个洒扫的奴婢也好。”
六皇子倒无所谓,反正不是王妃和小妾,收个女人进自己府邸做奴婢更好,以后玩死玩活都由他说了算。
属下从过来从那男子怀里搜出的卖身契,他随手扔给太监:“以后这就是王府里的人了。”
焦茗脸上多了一抹欢喜,她终于不再是毫无背景的平民了!进了王府之后做奴婢算什么?只要她谋划得当,说不定还能翻身做妾室。
她在长公主宴席上见过世面,王府的侧妃可比小门小户的正妻还要体面,甚至像顾家二房这样的门第,压根儿不会被邀请进四时宴。
她在盘算,下面的太监也在给六皇子回禀消息:“长公主府上的宫娥传来消息,说是顾三娘昨夜起了疹子回了家。”
六皇子捏起下巴:“叫人去给二房传个信,下回就安排在侯府吧。”
想起昨天差点就得手的娇美人,又饥色摸了焦茗一把:“到时你们姐妹共侍一夫如何?”
焦茗笑了起来,又乖又听话:“一切都听王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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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冉坐在马车上,一想到要回到侯府就害怕。
二房和六皇子,每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一张丝帕在她手里攥了又攥。
晏时雍垂眸,看了看她手中的丝帕。
忽得开口了:“你放心,一切有孤处置。”
筠冉抬起头。
马车内空间很大,晏时雍却坐得离她很近,筠冉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沉水香。
晏时雍淡淡道:“为着你没有当场闹起来,不过孤心里都有数。”
他声音冷彻,带着淡淡的笃定,让筠冉也随之安心了下来。
她虽然不愿意做太子妃,可晏时雍这人做事稳重内敛,他既然说能会处置那么就一定会处置。
筠冉想起前世:六皇子掉进水里被王八啃了,焦茗远嫁他乡,焦茴赌债被人杀了。虽各个都不算好结局,但有些遗憾前世没有在中药后没有请晏时雍帮自己一起查,不然说不定前世他们也能被制裁呢?
不过这时候想那些也无用。
她点头:“那就多谢殿下了。”她决定了只要自己绝口不提昨夜,就能当什么都发生过一样掩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