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哗然。
很快就有御史跟随他弹劾起平北侯父子。
平北侯父子早已战死,家里无人做官,居然连个帮他们说话的官员都没有。
甚至有人还拿出把自己名下军中吃空饷、贪没粮草这样的罪名都按到两人头上。
当时晏时雍将这件事瞒着筠冉,筠冉还是在宫妃聚会时听到的, 她心急如焚,原本是忠君爱国的父兄却被人构陷成乱臣贼子, 自己却帮不上任何忙。
这件事惹得朝堂上下人心怨憎不说,侯府门口没少被人扔臭鸡蛋烂菜叶, 听族老说老家还有人往侯爷坟上捣乱的,还好族里乡亲们机警,给抓起来报了官。
最后还是晏时雍解决了此事。
朝堂上没有翻起什么风浪,不过那些风言风语一直存在,惹得筠冉成也一直战战兢兢。
即便如此有那些看不顺眼她的人还会当面刺她“家学渊源”,筠冉为了不被人诟病父母,只得在外更加勤勉贤惠。
重来一回,她当然不能叫人污蔑了自己父兄。
当然要先下手为强。
她先派人请父亲旧部陈还君来侯府。
陈还君还是乞儿时就被平北侯从乞丐群里拉出来,一路栽培提拔,因此很是忠心耿耿。
自打筠冉重生后每个节令都差遣人给陈府送礼,对方也来答谢,因此一请他就来了。
陈还君是个中年男子,瘦高,眼睛很精神,见筠冉过来便迎上来行礼:“见过三娘子。”
筠冉忙避让开,反福上一福:“见过陈世叔。”
陈还君激动得额头冒汗,三娘子本是他上司之女,如今又是太子妃,本可以稳稳受他那一礼,却念着他与侯爷的同袍之情将他按世叔还礼。
心里暗暗决定,若有什么能帮到三娘子的地方一定要鼎力相助。
两人寒暄了两句家长里短,筠冉就开门见山:“不知陈世叔可认识一位叫万德明的?”
陈还君似乎不明白为何娘子提起这个人:“当然知道,他是侯爷座下一员虎将,等同于侯爷左膀右臂。只是,唉,可惜天妒英才,与侯爷一起在鸟鼠山以身殉国了。”
是父亲的心腹?筠冉挑了挑眉:“我想抚恤他的家人,不知他有什么亲人家属?”
“没有。”陈还君想了想,“他家中妻儿都被蛮夷所害,之后再没有成过亲,也无父母亲戚。”
“那……”筠冉迟疑发问,“他有什么喜好吗?”
陈还君想了想:“他一身功勋仰仗将军得来,既不喜金钱也不喜权势,要给妻儿报仇,打起仗来连命都不要,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喜好。”
问不出来什么,筠冉只能遗憾端茶送客。
没有家人没有喜好,不喜金钱不喜权势,只想报仇,那这样的人为什么要陷害父兄呢?
除非父兄是害他妻儿惨死的蛮夷,或者父兄真的投靠了蛮夷?
前世太子如何解决这件事的呢?筠冉不知道,她只知道那段时间晏时雍很忙。他每日里行事匆匆,时常有半月不回家。
那时候他也不容易吧?在外有几个虎视眈眈的兄弟等着挑刺,又有朝臣众目睽睽,唯有做到最好才能服众,偏偏当时太子妃娘家又出了这等大事。
筠冉攥起了手帕:那自己的爹爹与这些皇位争夺有关系吗?
当然没关系。曾听姐姐说过爹生前的打算是做纯臣,等大哥能独当一面时王位应当也更迭完了,并不会影响顾家。
筠冉咬唇,自己太笨了些,看不透其中缘故。
太子妃的经历还有前世经历过的事只能让她避开一些磨难。可要真正在京城的名利场上打滚,这些远远不够。
她懊恼得锤了一拳,决定将这些都写信给姐姐。
对了,也要多看书,除了看《孙子兵法》,还要寻些鸟鼠山的堪舆图来看看。
*
她给姐姐写的信还没寄出,当天姐姐的信笺就到了。
原来姐姐第一封回信寄出去不久就得知了赐婚的圣旨,因此来不及等筠冉回信就急着又写了一封信。
信里倒没有一句惋惜哀叹筠冉的婚事。
这就是大姐的性子,她绝不会因为已打翻了的茶水哭泣浪费精力,只会迅速想法子补救。
只叮嘱她既然已经尘埃落定就务必好好与太子相处,子嗣暂不着急。
三年后姐夫任期满她就能回京,到时候筠冉也站稳了脚跟,她再帮筠冉怀孕生子。
“记得东宫尚无侍妾,你此时就应当趁机与太子多加相处。”
“少年夫妻最是情深义重。以后就算有人后来居上也撼动不了你在太子心中的地位。”
“譬如当今官家对岳皇后;宋武帝与武敬皇后;隋文帝之与独孤伽罗;光武帝与光烈皇后。”
前面筠冉懂,后面那一长串皇帝和皇后的谥号庙号和事迹是一丝不通。
想必姐姐写信时太急切了,居然忘了自己不通文墨。
甘草在听说了她的烦恼后胡乱猜测:“又或者在大娘子心里,这些都是常识用不得解释?”
筠冉:……
甘草,你是真的会扎心啊。
筠冉便想去寻晏时雍打听一下堪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