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另一头的程意有些惊讶：“大忙人，今天怎么这么早？”
温霁笑了下，意识到程意看不见，又道：“今天没课……你在做什么？”
“期中作业还没完成，这次我还得负责小组任务，我觉得最近除了吃饭睡觉都要在画室度过了。”
“这么晚了还在画室吗？”
“对，我还在画线稿。”
“那你忙，我不挂电话，等你结束。”
“好。”
电话另一头安静了一会儿，大概是为了避开旁人，温霁听见程意用气声说了什么，他慢了一拍才听清。
“温霁，我好想你，每天都很想你。”说完，程意小声模拟了亲吻的声响。
温霁心头悸动，不自禁地也对着耳机回亲她一下。
“我也是，再等等，下个假期我去找你。”
程意雀跃应下，做了约定以后，他们不再对话。
温霁吹着风，耳机里是程意画笔游走在画纸上沙沙的声响，他收获了一个温柔的夜晚。
但也仅仅持续到他进家门的那一刻。
温茗和程怀方又在争吵，怕程意听见，温霁找了个借口挂电话，面无表情地错身走过。
他怕他们会离婚，并深深恐惧这会影响他和程意的关系。
两人争吵愈加频繁的当下，楼下传来摔门的声音。
温霁觉得自己或许还是应该去见见程意，等她给他一个答案。
—
小组任务是建筑设计比拼，各大设计学院参加比赛，赢得比赛的小组将获得参与地标建筑设计的机会。
这是一次刷新履历的绝佳机会，一时间所有的同伴亦敌亦友，全组人都生怕被别的小组窃取设计灵感。
程意作为小组组长，负责综合所有小组成员的想法，再精炼提取，最后在会议中敲定最合适的稿子。
大概是警惕过头，正在忙碌的时候，程意周旋在一堆设计稿中间，滔滔不绝地跟组员探讨。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告诉她有人找她，程意当时手握核心idea，被迫害妄想症发作，以为这是竞争对手调虎离山的手段，一个小时后才理清头绪从自己的世界出来，突然想起了刚才的消息。
如果是朋友来找她，应该会提前给她发消息，那么会惊喜出现的只有一个人。
可她下一秒又联想到今天不是任何假期，现在正是期中忙碌的时候，他没有理由过来。
程意感慨自己太期待见到温霁，无奈笑笑便低下头继续工作。
可是很快她又停下笔，盯着虚空出神。
万一呢？万一他真的来了呢？
程意收拾好东西离开，已经记不清是谁告诉她有人找的消息，只能盲目地跑下楼。
她没有在教学楼下找到他，在学校几个主要活动区域绕了一圈，也同样无功而返。
程意拿出手机正要给温霁发消息，抬头看见女生宿舍楼下的身影──
温霁穿着黑色轻薄款的羽绒服，顺毛安静地站在那。
他也一直往程意所站的路口张望，看到程意的瞬间又是不满又是撒娇地撇嘴。
“一天没消息也没想起我，到底还要不要男朋友了？”
上京的初冬已经积了雪，温度远低于四季温暖的礼城。
程意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次待在这么冷的地方，恐怕已经冻坏了。
听见温霁说话之前程意还有些恍惚，可他开口的一瞬间程意觉得温热在眼眶里集聚。
她快步向他跑过去，趁温霁张开手臂，一言不发地扑进他的怀里。
“要！当然要！”
明明见到温霁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程意却觉得一切感受都被心酸和委屈覆盖。
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可以独当一面，和从前独来独往的自己一样顽强得不透缝隙。
可是他在身边，程意不需要坚硬的外壳，哪怕犯傻犯错也没有关系。
她已经毫不设防地依赖他了。
许久才离开温霁的怀抱，程意握着他清瘦的手，手指冰凉，掌心却是热的。
他刚从南方来，衣服厚度不够，程意怕他着凉，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冷不冷？”
他点头：“又冷又饿。”
程意欣然牵着他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也许是还没适应陌生的环境，温霁任由程意拉着走在小吃街，吃什么都心满意足，温顺可欺得像只小羊羔。
美院毗邻一条江，快要过年的时日，两侧景观树光秃秃的枝干上缠绕着彩灯。
程意和温霁牵着手在江边散步，被风迷了眼睛，她便往他怀里躲。
四周不乏结伴而行的人，他们只是其中一对，这样世俗又平凡的亲密让程意心安。
突如其来，隔岸一束烟火升空爆炸，最终以流星雨一般的形式坠入遥远的夜色中。
温霁拍拍程意的肩：“快许愿。”
程意配合地把手掌扣在面前，如他所说认真地许起愿来。
等程意许完愿，温霁松开手，继续从后背环住她。
“我从两年前开始，许过的愿一直没变过。”
温霁蹭了蹭她的头发：“我也一样。”
程意浅淡地弯唇：“这么巧？不过我每次都会许两个愿。”
“好贪心。哪两个？”
“你猜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