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天要亮了？”
城中，无数人仰头，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几乎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
路玄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忍不住攥紧了手掌。
激动的是，他们终于能离开这座坟场一般的鬼城了，忐忑的是，他知道夜曦玥一定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能出去当然是好的，可曦儿……
哗啦——！
无数黑色碎骨从城中各处飞起，朝着天空而去，似乎想要修补那被撕裂的口子。
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火焰漫天，滚烫的高温几乎令一切消融。
渗透进来的天光越来越多。
黑色神像愤怒到了极点。
然而就在他打算再次动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动作变得迟缓了许多。
——祂维持神像的时间并不长，加之刚刚进行了一番厮杀，此时的祂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祂十分不甘，因为祂很清楚，现在的夜曦玥看似强大，实则脆弱到了极点。
因为灵力用光了，可以再吞噬转化，可血脉之力一旦燃烧殆尽，便是彻底没有了！
祂握紧了手中的那道神灵根，血红的眸子之中，似有神秘符文闪现。
只要够快，直接要了夜曦玥的性命，也不是难事——
然而就在祂即将动作的时候，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忽然传来！
竟是一支金色箭矢，径直朝着祂的右眼而来！
黑色神像一惊，当即侧过头去，同时甩出一掌！
劲风起，夜曦玥的头发被扬起。
此时，剑身之上最后一抹血迹终于燃烧殆尽。
——至此，她灵根剥离，血脉之力耗尽。
巨大的虚弱感涌上，夜曦玥再也无法支撑，身体一软，朝着地面栽去。
但下一刻，一条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腰身。
她落入了一个温热坚实的怀抱，熟悉的冷香萦绕鼻端，令她安心。
帝释天将人紧紧抱入怀中，看着她苍白至极的脸色，剑眉皱起。
“曦儿，你怎么样？”
夜曦玥缓缓摇了摇头，看向天空之上的那道口子。
灿烂日光从中渗出，映落在她的眼中。
她似乎什么也没想，又微微偏头，望向了那黑色神像。
祂的身形在那道日光的映照下，竟逐渐变得虚幻，荡漾起了水波一般的纹路。
就在这时，祂的身后，乌云燃烧过后，竟隐约透出一抹绯红。
那似乎是……
一轮圆月？
夜曦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然而就在那一抹绯红逐渐清晰的时候，无数痛苦呜咽嘶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眼前的画面突然急剧变幻！
天光大亮的那一刻，整座城池竟像是被撕掉了巨大的幕布，就此消失！
第2770章 破灭
剧烈的疼痛席卷脑海，夜曦玥再无力支撑，昏倒在了帝释天的怀中。
……
神风崖，奉书阁二楼。
伴随着“嘭”的一声轻响，书页之上的那些字迹尽数幻化为金色的光点，在空中消散。
那本族史，又变回了最开始的空白模样。
百里思诺手腕一松，那本书掉落在了地板之上。
而她手腕上的黑色藤蔓，也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无声湮灭。
有血从她的伤口涌出，一开始是黑色，但渐渐变成了红色。
她闭上眼，靠在书架上，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勉强站起身，将那本族史放回了书架。
正在庭院之外守着的百里松泉闻声一惊，立刻回头看来，急声问道：“思诺？”
二楼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百里松泉一颗心悬了起来，立刻快步上前，就要进入奉书阁。
今天晚上发生的异常情况实在是太多了。
落神江，雪山，还有奉书阁……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未知的危险，令人不安。
百里松泉推开了大门，朝着二楼的方向而去。
但他刚刚踏上第一层楼梯，就见百里思诺已经走了下来。
“大长老。”
“思诺！”
百里松泉听到这一声，先是松了口气，随后目光快速从她身上扫过，仔细打量着她的情况，凝声问道：“你怎么样？”
百里思诺此时的脸色格外苍白。
她摇了摇头。
“我没事儿。”
这般模样，怎么会是没事儿？
不等百里松泉继续，百里思诺便问道：“我刚才感觉到了落神江的动静，现在外面如何了？”
百里松泉的注意力被就此转移。
他道：“刚才族中有好几位都已经现身，准备过去看看，但还没来得及去，那波澜便已经平息。”
百里思诺是上任神女，会感知到这动静并不奇怪。
百里松泉本来是想亲自过去一探究竟的，但为了在这里守着百里思诺，他就没去。
所以他其实也还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落神江之力为何突然暴动，又为何戛然而止，恢复平静，他一概不知。
另外，还有雪山……
突然，百里松泉目光一凝：“等等！思诺，你手腕上的伤口……”
百里思诺垂眸。
殷红的血渗出，已经将袖口彻底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