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雾嗤笑一声,前阵子她姑姑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人状态特别不好,泪眼婆娑拉着她要她早点结婚。
她当时怎么说来着,她说她一辈子不结婚,这样姑姑就能一辈子睁着眼睛盼她结婚。
人心里头总得有点念想才不至于行尸走肉下去。
钟意想到她乍见靳宴舟的那一回,他这人总爱往热闹场子钻,自个脸上神情却比什么都要寡淡,他那时身上不沾烟火气,往深了看,总有一种游离在外的清寒。
要说他什么时候褪下冷清,那钟意还真是说不准。
回去的路上她主动给靳宴舟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时候他那边很安静,钟意还有些惊讶。
她问:“你今天没在家里?”
“没,老爷子看我心烦,撵我出来自己玩。”靳宴舟笑了下,“你呢,在哪过年?”
“在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地方。”
钟意抿了下唇,隐秘的心情从她心底跃出来,她想靳宴舟一定不知道,她就在京市,就在和他咫尺距离的地方。
也许他们下个转角就能遇见,也许他们今晚会共看一轮烟火,总之不论是什么,都是极尽浪漫的事情。
靳宴舟低低笑了下,他装模做样附和她,慢慢道,“要是我能猜到呢?”
“有没有什么奖励?”
“给你包一份压岁钱?”
她对胜负没有想法,甚至还有些兴趣盎然的想,如果靳宴舟今晚真能出现在她面前,那她破点财也未尝不可。
电涮锅里咕噜噜冒着水汽,赵西雾在房间里喊了一声,她脸上挂着还有一只没有卸掉的假睫毛,手忙脚乱过来关火。
钟意对她这个厨艺小白简直无语。
她把电话放在厨房,洗净的蔬菜用碟子装好,顺手把电磁炉的火调到最小。
她们打算坐下来吃晚饭了,这时候钟意想起来她电话还没有挂。
她刚从座位上起身,就听见门铃一响。
这速度快的让人简直来不及反应。
大年三十的,谁还能来拜访他们这间寒舍?
赵西雾忙着下毛肚,头也不抬说,“反正肯定不是来找我的,你去开门。”
“万一是邵禹丞呢?”
“他不可能来。”赵西雾一口回绝,“大年三十他肯定要陪着家里,哪有空顾得上我。我说指不定就是靳宴舟,要不然咱两打赌?”
“赌什么?”
“赌你今年压岁钱。”
一个两个还都和她压岁钱杠上了,钟意失笑,她趿着拖鞋,顺道把厨房的手机摸回来,看了一眼电话还没断,肩膀抵着去开门。
“靳宴舟你听见西雾的话了吧,她觊觎我的压岁钱!”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是沉香扑面。
还裹挟着一点凛冬的寒气,靳宴舟站在门口好整以暇看着她,他怀里抱一只莲纹缠枝的长颈瓶,看成色是有年头的古董,就这么空手揽怀里,看的钟意胆颤心惊。
进了门,赵西雾掀眸看一眼,果不其然的语气,“呦,某人今年要输钱给我喽。”
“靳大公子,要不要添副碗筷?”
靳宴舟拂了下手,把花瓶放空置的桌子上,他笑了下,“这东西送你,权当抵她欠你的那份。”
“这么贵重?”赵西雾视线在他两之间来回转,“我猜你意图一定不止那么简单。”
“还想和你借她一晚上。”
靳宴舟边说边低下头,他手掌贴上她清瘦的脊背,往前一拥,将她满满当当抵在怀里。
“今晚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好不好?”他眼睛里沐了笑意,“考虑一下,妹妹仔?”
钟意伸手拧了一下他腰肌,不过靳宴舟近些日子勤于锻炼,几块腹肌坚硬如铁,她没拧动,只好在他怀里小声抗议,“不许这么叫我。”
“那叫你什么?” 靳宴舟视线完全笼住她,声音又清又哑,“叫你宝宝?”
“嗯?还是bb猪?”
赵西雾受不了他们这副缠.绵悱恻的样子,挥挥手大发慈悲,“快走吧你们两个,大过年的还给我塞狗粮。”
靳宴舟欠身一笑,他手指尖蓄了点客厅暖气的热度,探过来抓住她的手的时候,钟意只感觉到浑身猛地一阵,像枝梢自动缠绕春.色,她下意识回握。
“放心,不会让你吃亏。”靳宴舟摆出一副生意人的姿态,他今天有些格外的慵懒,眉峰略一扬,侧过身显露出门外另一道身影来。
“一换一怎么样。”
邵禹丞从外面走进来,他一身风寒湿气,进来的时候却是面目和煦,一开口就是不吝的京腔,推着他们往外走。
“我说宴舟,人我也替你找到了,该领走还我个清净空间了吧?”
从赵西雾家里出来的时候,外头天正是很黑的时候,街上人有些冷清清的,这个时间点应该都窝在家里吃年夜饭。
钟意瞅了靳宴舟一眼,她问,“你今晚不回家吃年夜饭?”
“年夜饭……不就得跟自己家里人一块吃么。”靳宴舟瞥了她一眼,他站在两个停车位面前,蹙着眉头要她选一辆车。
钟意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毫不犹豫选了自己那辆迷你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