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眼, 森然的目光落在站在不远处的梁孟泽身上,语气阴冷。
“原来你的软肋是他。”
赵西雾深吸一口气,摆出好态度温声和他谈话,“我想我们已经结束了,当时你要和那位梁小姐结婚, 我二话不说就离开。之后也再没有用过你一分钱, 我想我们算是两不相欠,好聚好散。”
“两不相欠?”
“好聚好散?”
邵禹丞冷笑连连:“我在这儿站了一个小时有余,我看见你同那位新男友谈笑甚欢,他牵着你的手往人群最暗之处走,若是我不叫住你, 你们是否还要进一步谈心亲吻?”
赵西雾没忍住回怼他:“你也说是新男友了,牵手接吻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和你的太太就没有?”
邵禹丞额头青筋跳了一下, 他下意识反驳,“我和她早就……”
话说一半感觉不对,这姑娘太伶俐,三两句把话题绕回,邵禹丞胸口郁着一股气,指着窗外语气不耐道,“你让他先滚。”
冷静下来赵西雾也认清了形势,没人比她更了解邵禹丞,了解他的浪荡轻浮,知道他的孩子心性,永远都吃软不吃硬。
她语气稍稍低了两份,压住话筒拨了个电话出去。
梁孟泽终于折返回去,明知道是单向玻璃,可只要看见他的脸,赵西雾就无法保持镇静和理智。
现在他走了,她也终于可以开诚布公和邵禹丞好好谈一谈。
“孟泽,叫的好亲密。”邵禹丞打量她一眼,“西雾,你这些年看来过的也不差。”
赵西雾不咸不淡回了一句:“托您的福。”
邵禹丞抖落两下烟灰,窗户打开通风,他言简意赅。
“分了。”
“跟我。”
“不分。”赵西雾回答的更干脆利落,“我不想要钱了,我现在只想要爱。”
“让人不再惶恐担心的爱。”
邵禹丞在这句话里沉默良久。打火机咔擦转动的声音,他把那支烟点燃,猩红的火光成了黑夜里唯一动静。
赵西雾开门打算下车。
好的不好的她都已经说尽,邵禹丞天生倨傲,应该不会再对她纠缠。
开门的一霎那,风从耳畔刮过,隐隐约约的有什么声音。
赵西雾听清楚了,又好像听的不是太分明。
她听见邵禹丞说:“我也可以给你。”
这话怎么可能会是他说的呢。
他是个最吝啬爱意的人。
车门关起的声音清脆,赵西雾大步往前走,她从来都不走回头路,哭过笑过,那些荒唐的时光送给他,也不会再有。
-
过完新年就要筹备毕业的事情了。
赵西雾中途休学一年,毕业的时间也比大家要晚一年。
梁孟泽忙着写毕业论文,有时候呆在图书馆一整天都不出门,赵西雾就陪着他一块呆在图书馆。
他总是感觉很抱歉,抱歉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她。
赵西雾笑眯眯说:“没关系呀,反正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陪。”
梁孟泽微微笑了笑,他轻声问,“西雾,你和我一起出国好不好?”
“如果你想要当演员,那里有最好的老师,最广阔的舞台,还有不会有任何流言蜚语。”
赵西雾楞了一下。
她苦笑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紧握,她嗓音干涩,“你还是知道了。”
“我一直都知道。”梁孟泽握住她的手摊平,他指尖抚过她掌心每一寸指尖压下的印痕,语气满是心疼。
“其实我说谎了,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那场同学聚会。”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回国机场的巨型海报上,那天我站了很久,我想你和我记忆里的一点都没有变,你还是很漂亮,像一颗明珠一样永远璀璨。”
赵西雾神情已经转为不可思议。
毫不意外她这样的表情,梁孟泽长睫垂下,他语中带笑,“我一直在说谎,一直也都记得你名字。出国那天我没办法给你一个承诺,所以我想有一天我一定要回来,回来告诉一个叫赵西雾的女孩,十八岁那年的青春我也爱慕她。”
赵西雾紧紧盯住他。
高中时候梁孟泽就爱慕她?
她不相信,连说话都在颤抖,每一帧场景像连环画一样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想到自己人生路上唯一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因为梁孟泽要出国而没有送出去的告白信。
那时候欲念的种子就生根发芽,她暗下决心往后生活的每一天都要努力向上爬,她要决定自己的命运。
一场准备无疾而终的单程车票,却没想到故事的终点,有人早就为她买好了返程的那张车票。
“你怎么会……喜欢我?”
“怎么不会。”梁孟泽轻笑一声,他想到初见赵西雾的那一天,是新生欢迎大会,她站在班级的最前列,白衬衫格子裙高马尾,耀眼又明亮。
“学生会的报名单是我托人塞给你,校园舞蹈大赛我在场下看过你表演,高考百日誓师大会我的许愿牌和你挂在同一个地方,最后毕业……我真诚的许愿我们能够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