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转过头,捧着他的脸就这么亲了下去,恶狠狠说了句,“骗色行了吧。”
靳宴舟仍旧在笑,胸腔里发出震动,他仰着头欣赏她难得的恼怒的神情,觉得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还是生气点才可爱。
“你别总是听你朋友意见,你们两个呢,走的路不一样。”
车里的暖气被开了下来,靳宴舟伸手松了松领带,鲜明轮廓的脸却又一双温和宽容的眼。
谈到赵西雾的事情的时候,他有着更透彻更睿智的目光。
他开口点了两句:“意意,人的道路本来就是一条随时变化的线条,间或的平行和相交都不是永恒不变的,都要朝前看的。”
满城的宁静,小雪簌簌在耳边落下。
钟意仰头看向靳宴舟,她过分冷静的眸子沉静地注视着他,无言的沉默,晦涩的难懂,最后都化作双唇间的翕动。
她问了句:“是么?”
靳宴舟想了下,望着她缱绻地笑了。
他说:“也不全部,你知道的,这世上总有例外。”
钟意心跳缓了一下。
靳宴舟穿过她的手替她扣上安全带,俯身的一瞬呼吸交融,他近在咫尺的面庞莫名有了温柔的意味,贴着她耳边说了一句缠.绵到死的话。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呢?”
第16章
人生总要有一场堪称无可救药的爱恋。
明知道是死亡的、暗淡的, 也依旧不顾一切朝火光跃进的飞蛾扑火似的爱恋。
因为这世上不会再有那样璀璨的火焰。
也不会再有另一个靳宴舟。
下雪天亲昵挽着她胳膊,眼里的深情溢出来,说她是偏爱是例外的靳宴舟。
大年三十的晚上, 钟意还是头一回在家以外的地方过年。
东郊不同于往常的热闹,前厅的游戏台被撤下,在这样合家团聚的热闹日子里,它却隐在了一片庄重冷清里。
黑夜里,视线不大清楚。钟意远远的只看见一些枝桠的影子, 靳宴舟笑着指着说,“那天酒会看见你好像很喜欢梧桐, 叫人在东郊给你种了点儿。”
钟意站着看了一会儿, 黑夜里她叫自己的眼泪肆无忌惮从眼角留下, 装作不经意的回眸, 她在心里想, 怎么她只是随便一瞥,便真的有人记挂在了心上。
梧桐枝桠疯长,一些隐藏在深处的情绪也毫无边际的蔓延。
在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钟意听见靳宴舟环在她耳边低于呢喃,问她是否觉得这东郊过于冷清, 要叫人来添些新年氛围。
钟意摇摇头, 偏头牵住他的手,“不用,我很喜欢。”
喜欢东郊的冷清,喜欢他身上不入世的清淡,眉眼天生的温情, 好像一场缱绻的梦。
靳宴舟靠在她身后缓缓笑了,他钟情她这幅样子, 卸下一身的伪装,眉眼温顺湿漉的朝着他望,整颗心都是柔软的。
靳宴舟始终觉得,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应当在充满爱的蜜糖罐子里泡着,生动鲜艳,笑容璀璨。
露台上那盆小小的山茶花依旧只冒了个芽,脆弱的总叫人怀疑能不能熬过这凛冽的冬夜。
钟意伸手拨了拨,状似无意问,“你今晚怎么会在我家楼下?”
靳宴舟挑了下眉,他在她身后站定,手指顺着她的腰线摩挲,带着点不吝的笑说,“不是你想见我么。”
微凉的指尖,灼热的肌肤,几乎触碰的一霎那就叫人颤抖。
钟意难挨地弓下腰背,声音在颤,“要是我今晚没有出来呢?”
靳宴舟回头看她,眉眼蕴着温柔的笑,“那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想见我的时候能看见我就成。”
-
从东郊壹号出来的时候,钟意明白了靳宴舟还真是临时起意去了她家楼下。
要不然他不会再让司机开一趟车去东郊壹号替她拿一件大衣再出发。她心血来潮的“离家出走”,被温情淹没而遗忘的寒冷,在那件暖和的呢子大衣披上的时候,所有感官一下都回来了。
钟意捂着嘴咳了一声,靳宴舟抬手把车里的暖气开了更高了些。
她不知道靳宴舟要带她去哪儿,除夕夜的晚上,她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地方收留他们两个人。
收留这个词还蛮巧妙的,至少在今晚这个特别的日子里,钟意有一种超乎敏锐的直觉——靳宴舟和她是一样的,他们都是这个城市孤独的流浪者。
哪怕□□有归处,灵魂也永远觉得无依。
车开了好长一段路,钟意迷迷糊糊觉得应该是走到了郊区,她前段时间听赵西雾说过,邵禹丞在郊区盘了块地方作度假酒店,年后开业要带着他们一块儿去玩玩。
度假酒店还没正式对外开放,描金的招牌却做的极为照耀明亮,颜色四射的底灯将“西雾山庄”这四个大字映衬得格外辉煌。
从前只听他人道,今天明晃晃的看见了才晓得什么叫千金博一笑。
也难怪赵西雾没名没份也从不说一声邵禹丞的不好,除去了那些外界的认可,邵禹丞也是真的把能给的都给她了。
除夕夜,西雾山庄是彻夜长明的热闹,远远就听着人群嘈杂,唯独名叫西雾的女主人不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