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理所应当组成一个小组,进行课上的临时讨论。
钟意注意到他书上写的名字,于是她浅浅一笑,开口道, “林致远, 你好。我叫钟意。”
“我、我知道你。”被突然叫到了姓名的少年仓皇抬头,目光几许难掩的慌乱,连说话都不禁结巴,“你不记得我了吗,图书馆我们见过的。”
钟意啊了一声, 太久远的记忆以至于她假装恍然大悟说了声原来是你之后才想起来,他就是那位搭讪不成将她发到匿名表白墙的男生。
钟意哼笑一声, 支着手臂好整以暇等他下文。
不知何时她耳濡目染也学会了靳宴舟那副风雨不惊的做派,眼看这少年耳红气短,一副紧张的说不出来话的样子,她又暗自发笑,大度说了声我不在意的。
“我那天是太冲动了,我其实是想问问大家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追到你。”林致远挠挠头,明明还尚处零下的暮冬,他偏偏只穿了一件薄绒的夹克,少年气很足。
冲动是一个能够解决大部分问题的理由。钟意对此不置可否,她问,“那你现在还想要追我吗?”
林致远愣了一下,被她的直白又打断了一切准备,他再次变得哑口无言起来。
他斟酌说:“不追你,我们谈谈学习好不好?”
一个假期的求经问道,林致远终于掌握了一点追女孩的办法。当他看见坐在窗台下的少女眉目微松,随时随地准备拿书远离他的手落下的时候,他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乘胜追击:“我是国际商学院大三年级的。”
“我记得你了,国商院的林致远学长,gpa3.8+,去年国家奖学金我们是竞争对手。”
林致远也不自觉跟着她笑:“嗯,我输给你了。”
他第一次觉得输给别人是一件如此值得开心的事情,同时也为他们两个有共同的话题而感到开心。
而钟意似乎很少看见这样发自内心的笑容,这种难得志同道合的学术氛围让她很是喜欢,于是她难得开了个话题问,“大三了你不需要忙着考研考公吗?”
“我打算出国,申请的材料准备好就可以了。”这句话说完,林致远顿了一下,又忙着说,“也不一定,也可能留在国内。”
钟意轻轻嗯了一声:“我也有出国的打算。”
“真的吗?你想去哪儿。英国,美国还是德国?”狂喜涌上心头,林致远立马道,“你想去哪儿我都可以陪你去。”
钟意瞥了他一眼,目光陡然有些狐疑。
林致远立刻找补:“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参考一下你的学校。”
下课铃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林致远有些意犹未尽看着她,对于钟意来说这一场铃声却像是救赎。
她没有太多和异性打交道的经验,礼貌维持的寒暄已经让她得到了比上课还要疲倦一百倍的感觉,以至于当她下课坐上靳宴舟的车的时候,有一种倦鸟回了温暖巢穴的舒适感。
靳宴舟今天没带司机,好笑地看她一眼问,“你去上学还是去打仗了?”
钟意瘫倒在车座上,任由靳宴舟替她调好座椅,她悠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不懂,人际交往对我来说比打仗都要累。”
“这世上究竟为什么要有小组作业这种东西,难道一个人就完成不了全部的任务吗?”钟意打了个哈欠,低头看林致远通过共同群聊给她发来的一些留学资料。
她手里头信息还不太多,目前脑子里也只有一个最初步的雏形而已。靳宴舟目光扫过来的时候,钟意下意识合上手机,她感觉自己心里有些不可说的动摇。
这动摇源于何,她心知肚明。
“你觉得出国怎么样?”钟意忽然开口问这个问题,她紧紧握住安全带,目光直视前方,带着暗自藏好的紧张。
“很不错的选择。”抽空,靳宴舟回头看了她一眼问,“你想出国吗?”
因为他这一眼,钟意的心反而乱了起来。
她把头扭向窗外,心绪平静下来,嗯了一声开口,“想出去看看,小时候有个人告诉我要走向全世界。”
车在红绿灯口停了下来。
短短一分钟的等待,钟意感觉到了头皮发麻的注视,哪怕靳宴舟的目光是那样温润如玉。
最后的十秒,他忽然俯身靠过来。
钟意闻到了他身上雪茄烟丝的味道,很浓。还有淡淡的木制男士香水的味道。
这些都是让她上瘾的东西,所以当他的唇不经意间擦过她耳垂的时候,她才会难以抑制的颤栗羞怯。
靳宴舟轻笑一声,用着让人耳根发痒的声音对她说,“那你舍得离开我吗?”
钟意无可救药的闭上了眼睛,她仰起头送上了自己的唇。唇齿间溢出一声婉转的叹息,她想靳宴舟哪里是那风雪中薄情的神山,他分明是这红尘地里叫人流连忘返的一处桃花源地。
几多哀愁,顷刻又作了难消的悸动。
身后传来了紧急催促的车笛声,靳宴舟一踩刹车开得极快,他唇上尚且还有没来得及擦去的口红,就这么挂在脸上,更显轻佻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