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的话我帮你联系中介和老师,你自己拿决定。”靳宴舟顿了顿,继续说,“不必要因为我有任何的改变和妥协。”
原来他天生一双含情眼,并不只会调情。
谈笑间就能看穿一切心思,不经意的解决困扰她多日的烦恼,冷静理智给出自己的参考意见。 二十岁和三十岁的区别大概就在于此。二十岁的爱情轰轰烈烈,一句“你去哪儿我跟着你去”极尽浪漫情调;三十岁的人生却是要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要因为任何人去改变原有的轨迹和途径。
明明靳宴舟给的答复才更符合她现实主义的心境,可偏偏她却高兴不起来。
感情里如果太理智太冷静,就会失去一些多巴胺短暂上升的快感。不过这样的感情也有一种最大的好处,就是分开的时候各自都会显得非常体面。
分手这个词,让钟意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靳宴舟这时候也把车开到了东郊的院子里。
他没有熄火,仍然将车里的暖气开着,不经意挽了下袖口,露出名贵的华表,大有和她好好一谈的意思。
“我觉得我们可以继续一下昨天分手的话题?”
钟意呼吸瞬间暂停,记忆一下又回到昨天,细雨如织,她当时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下意识觉得应该要分开。
“不分开。”
那是靳宴舟那一夜和她说的唯一一句话。
钟意当时抬起头看他,雨夜雾蒙蒙的色调,他的眼睛又是那样看不透的深沉,易碎的光芒,动情的话语。
紧紧相依的拥抱,连呼吸都在空气里缠绵不忍分开。
“好,那就不分开。”
钟意深深闭上了眼睛,她在这一刻思绪无比的清明,眼泪不受控地落在他的颈侧,语气很乖。
“我只听你的话。”
为什么当时会下意识以为是要分手了呢,因为钟意觉得她和靳宴舟始终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他们可以选择忽视,却终有一日会被绊倒。
分开的因果早已埋下,她不知道这场谈话的具体内容,只是以为该到她懂事离开的事情。
一场美梦总是醒来时最为伤人,他用温柔为她建造了一座童话城堡,相应的代价是,她永远无法与他共负苦难。
这其中的苦涩,大概就是二十岁的特殊心境。钟意无法和靳宴舟言明她对未来的焦虑和担忧,她只能歪着头问他,“你是在怪我和你说分手吗?”
“不是怪你,是想问问你的想法。”靳宴舟长指叩了叩方向盘,就跟一场谈心似的,语调放到了极致的温柔。
“我觉得你总是习惯自我牺牲,遇到一些事情就先替别人考虑。”
钟意下意识咬了下唇,嗫嚅解释一句习惯了,余下的目光看向他,尚有未理解的迷茫。
夜色笼罩住整个东郊,她今天长发束了上去,一张脸转过来,分明是还没长大的学生样子,偏偏总喜欢装老成与镇静。
她这样事事为别人考虑的性子,若是值得的人还谈得上有来有往,若是入了社会鱼龙混杂,免不了要吃上许多亏。
她未来的路还有很长,靳宴舟希望能多教她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可他又没有和这样的小姑娘打交道的经验,思来想去也只能放下身段,语气轻柔地哄她,“我这儿呢,不想要你受一点委屈。”
“不要你太懂事,也不要为我考虑,你怎么开心就怎么来。”
靳宴舟长指叩了下方向盘,顺手摁了一下手边的按钮,一个储物柜在钟意面前打开。
他示意道:“打开看看?”
钟意循着他的目光向储物柜里面摸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这事的人是靳宴舟,所以即便她还没有拿到东西,就已经先感觉到惊喜了。
是个丝带包装好的首饰盒,钟意看不出logo,她抬头看了一眼靳宴舟,听见他说“送你的”时候才小心翼翼打开。
打开的瞬间,钟意就被晃了眼。
银白色的手镯,工艺上乘,装饰简单,钟意垂下眼摩挲手镯上每一处纹路,很轻地喊他名字,“靳宴舟……”
他是真的记住了她说的每一句话。
钟意思绪在这个时候变得慢吞吞,她什么也不想,抛掉身后连绵的夜色,挺直腰背朝他靠了过去。
靳宴舟轻轻揉着她脑袋,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好像一艘令人安心的船帆,只要她不想离去,就永远可以在这座港湾避风。
“你可以告诉我一切。”靳宴舟低头亲了亲她唇角,“我帮你弥补每一个遗憾。”
他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熟悉的深情,钟意仰头望向他,几乎要溺毙在这多情的一汪深海里。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几番的欲言又止,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东郊亮如白昼,可是好奇怪,他们两个人居然会躲在这个昏暗狭窄的车里说悄悄话。
钟意轻轻笑了一声,她的视线看向窗外,今年京市已经落了太多场的雪了,也许要等下一个冬天才能看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