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扭着头望向他,唇将将好擦过他脸颊,湿漉漉的触感停留了一瞬,又很快沉溺进她狡黠的一双眼睛。
“问问你交往过几个女朋友,还是有过几个喜欢的姑娘?”
钟意摇摇头,自顾自说,“我才不会给自己添堵。”
“不如问问现在吧。”
钟意看着他开口:“现在,我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靳宴舟挑了一下眉,没什么犹豫的回答,“当然。”
“意意,没人抵得上你。“
听了他这话,钟意终于笑了,她是多通透的一个人,从来礼貌懂事不会问一点让人为难的问题,靳宴舟反而因为她这过分的懂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说不出什么缘由,他主动揽着她胳膊,说起一段往事来。
“我十八岁之前都是和我母亲独自生活,在香港。家风还算是严明,十八岁以前不允许交女朋友。”
“后来准备出国读书,也没有恋爱的心思。”
钟意整个人缩在他怀里,仰头只能看见他一截下巴,她突然开口道,“是么,上回我怎么听说你以前捧过一个小歌星?”
靳宴舟愣了下,显然没想起来她口中这位小歌星姓甚名谁。
他不甚在意道:“有时候都是乱传,大部分时候逢场作戏,酒桌上喝一杯的情分。”
“有你,我不会再有别人。”
生命的痕迹就好像是一个个细窄的缝隙,说不清什么时候漏了点光阴进去,渐渐的就像是抽丝一样生根发芽。
也许是带有一见钟情的成分,但不可否认的是,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是多少情难自禁。
靳宴舟深深看向她,一瞬间的翻涌成潮,又在沉寂的夜色里渐渐平复。
他喉结滚了下,茶几内侧摸到一支烟,手里抖落两下,对她轻言,“我出去抽支烟。”
钟意不置可否。
在他要出门的那一霎又拉住他衣角,她眉眼清亮,好像什么都明白。
“我能看看你出国材料吗?”
进门拐角扶手的位置,靳宴舟随手指了给她看。
钟意早就摸熟东郊的每一处地盘,光着脚跳下沙发,又看见靳宴舟咬着烟回头无奈指了指地下的拖鞋。
她吐了下舌头,佯装不好意思,飞快踩着拖鞋往门口走。
与此同时,靳宴舟也转过身去,他们两个一个向北角的门口,一个去南边的阳台。
又是一条背道而驰的直线,好像人生从来都不会有相合。
一瞬间的晦暗被钟意牢牢压死在心里,她心情还算有点儿雀跃。
天知道今天是多让她惊喜的一个夜晚,密不透风的墙壁终于被她翘出一块缝隙,靳宴舟肯向她倾吐,属实算是意外之喜。
他不像是习惯同别人交待过去的人,也许这场真心交换的砝码她当真要作了赢家。
钟意笑一笑不再往下想,她向来乐于在感情的事情上当个糊涂鬼,深黑的抽屉拉开,里面堆了一些不常用的文件,钟意在最里面的文件袋夹层里找到了靳宴舟所有的资料。
也许谈论过去只是个引线,今夜她真是对他的过往起了浓重的兴趣。
她想知道他十八岁以前的每一天,想知道这其中又是什么样的坎坷让他对爱与执念避而不谈。
靳宴舟也默许了她的行为,他什么也不多说,却挥手将一切摊平在她面前。
即便不用看这些证书,钟意也能想象到靳宴舟的优秀。
他的谈吐见识,举止投足间的从容做派,无一不彰显出他深厚的底蕴与魅力。
饶是如此,在看见那张接近9分的雅思成绩单的时候,钟意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
可惜两年效期早已过去,那张薄薄的成绩单最后和一份留学申请书堆叠在了一块。
钟意想要拿出来仔细看的时候,靳宴舟刚好抽完了一支烟。
他在阳台外站定,任由风吹散点烟草味,然后大步朝她走过来。
“废掉的材料,估计看了也没什么用。”
钟意点点头,没再往下看,余光瞥见斯坦福商学院的英文字体,转身的片刻她忽然想,靳宴舟在她这么大的时候,是否也是志得意满,想要踏上全世界的征途。
原来他差一点就走向全世界。
这一晚钟意出奇的失眠,无意间捞到放在枕头下的那一本“复仇日记”,她原先是小心放在床头的,后来不知道是哪一回耳鬓厮磨随手打落在地下,被靳宴舟无意捡了起来。
他很尊重她的每一个意愿,除去拾起不小心瞥见的那一页,当真再也没有打开过。
其实说是“复仇日记”,也就是她的一本随身日记本,小的时候总是因为太多的事情感觉到委屈,又没有人可以倾诉,干脆都写到本子里。
譬如家长会爸爸妈妈只去弟弟的班级,买菜的时候永远只问小儿子喜欢吃什么,吃饭的时候会下意识将有营养的菜推到钟宏亮面前,这些微不可见的小事被记录其中,那时候她天真的想,长大以后出人头地一定全都要“报复”回来。
这些小事现在看起来还有些好笑,钟意聚精会神往下看,却在男人的目光注视过来的时候“啪嗒”一声合上了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