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声却很快戛然而止。
问雨一寻思就知道,这是死了。果不其然,里头闻衍璋淡淡唤人来收拾血污。一具断头尸立刻被太监们拖出来。白玉阶上滑几道血痕。
外面值班的宫女一齐瑟缩,问雨好奇,上去问她们:
“居然有人敢勾引陛下了?怎么个事?”
为首的宫女和问雨混的还算熟,小心翼翼:
“这是第七个了。”
问雨凑去耳朵,那宫女低眉耷眼,才把这几天的事说清楚。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宫里头都传皇后与陛下血海深仇,绝不可能合房。
然而那位新帝虽然出身卑贱,可长得实在好。身量颀长,又长散着发,乍一看貌若好女,细看却也不乏男子的俊美。
新进来的许多宫女渐渐摸清楚了情形,也都看清了——新帝有多好看。
少女情怀总是诗,尤其面对的还是位高权重的俏郎君。大伙见这样,又听到要选妃,不禁起了心思。
选谁不是选?与其一直伺候人,倒不如搏一搏被人伺候。
问雨咂嘴。他不在的时候还有这么多事呢。下一刻却不高兴了。
“这算什么流言。说的也没错。什么不识趣的鬼公主,能值得陛下悉心相待。”
他眼珠转转,猛地又想到那个人影。
陆二姑娘此次也在里头,倒真不如好好扶持她一把,往后真走狗屎运得宠了他不得分上一杯羹。
如此思索,想到往后可能更多的富贵,问雨认真一拍手心。
“善。”
*
傍晚,上京便已热闹非凡。
有人哭有人笑。世家大族半把不愿送女入宫,奈何一群兵把剑指脸上来,再不愿也不行。
菡羞默默的等人。
夜晚,问雨爬在房梁上一脸讶异: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她懒得作答:“不是要帮我做皇后吗。先帮我把我婢女从安王府里救出来。”
问雨一窒,咳咳:“你要听实话不?”
菡羞侧目:“?”
问雨嘿嘿一笑:
“其实吧,你婢女被关在宫里。但具体是哪,我现下也不知道了。”
菡羞的目光瞬间冷下,问雨又补救:
“可是我和陛下救了她一命呢。要不她得被闻斐然打死。我说了,陛下最近不大喜欢我。我是不敢帮你偷人。只能你自己去宫里想法子。”
又是,闻斐然。
她垂眼,呼吸发重。看来非去不可啊。
“她还完好吗?”
“没缺胳膊少腿。”
“…我会去选秀的,你放心吧。”
问雨扔她一块令牌,翘起腿晃荡:
“这个拿去,那些嬷嬷一看就会让你直接进总选。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我,我也想当万户侯。说来各地侯爵马上就到了,怕是又有一场涛浪。你小心吧,千万不能触怒陛下。”
说到这个,问雨摸下巴:“诶,倒不能这么说。你触怒陛下可太多了。罢了罢了,我要走了,别辜负我期望。”
菡羞捏紧了木质令牌,没回话。
翌日,全家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一个个都愣住。
菡羞摸摸咬着手指吃的顺儿,淡笑着安慰他们。
陆夫人先是沉默,随后闷声流了泪。
菡羞尴尬,刚想求陆菡枂帮忙,却发现她也哭了。
她只好咧嘴:“让我去试试,万一封了个什么贵妃可不就飞黄腾达了。林公子那里…就回了吧。”
两家人还是不吭声。
菡羞于是对他们一拜,拿着令牌和诏书自己去宫门排队。林嘉昱下朝得知这消息时,一时无话。急急赶去宫门,那会已经排了好长一路子。
菡羞的身影早不见了。
她不知何时已经很耐心,一晃半日又两天。
凭着令牌畅通无阻,顺利晋级到最后五十个人里。
这一回的验身嬷嬷是逃不过了。
菡羞脱下衣服,身上的轻微疤痕叫那嬷嬷直皱眉。奈何上头有令不好违背,只能放过。
最后选出四十五人。一个个都长得极好看。菡羞排最后一名。背着内务府发的包裹,她乖乖跟在后面往储秀宫走。
路过巍峨高耸的宣齐宫,菡羞望一眼,又讥讽的扯扯唇,别开眼。
闻衍璋站在窗下,寒了眸光。
老太监笑呵呵:“斑奴,你看看,后面几个多漂亮的姑娘。亚父不害你吧?你也快二十岁了,孩子要老大了。”
闻衍璋默不作声绕开老太监的手:
“亚父又糊涂了。”
陆菡羞同前面的比,可算不上好看。
“没有!亚父看着有个面熟,诶……哪见过的?”
窗被一把下了,顺道关上老太监的视线:
“是亚父看走眼了。”
顶着老太监的吵嚷。闻衍璋漫不经心品茶。思绪却飞天外。
手指紧捏茶碗,闻衍璋眉眼冰寒。
陆菡羞那一笑,很是叫他不悦。
一个痴缠野魂而已。
说来,分明是他慈悲。
他瞟着茶汤里漂浮的碧叶,眼底骤然腾起恶劣的雀跃。
两厢有趣的东西,竟然撞作一块。
少年帝王将手上的玉戒转一转,转出了定论。
“去请皇后来。”
*
菡羞刚把床铺好就有人来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