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闻衍璋披上灰扑扑的狐裘, 她同叮嘱孩子的家长似的一拍肩膀:
“你别闹, 我去挖吃的。”
随后撸起袖子, 顾不上去看他陡然诡异的脸色便拔腿冲去后院。
到地一看,靠墙处还真有片开垦出的小农田。出乎预料, 居然十分规整,且没有什么杂草。
菡羞看的一顿,觉着这地方应该是有人日常来打理的?
可这院子一看就不住人。
管不上这么多,弯腰,一鼓作气拔出几颗大红芋头,顺带挖了块冒尖的竹笋便往回走。菡羞回去翻了通,没刀。又犯了难。
她回望眼厢房里安安静静披着狐裘烤火的闻衍璋,索性撒了点水将芋头裹上泥巴,塞进灶里烤。
缺口的瓷碗倒是有几个,先洗干净了再斜锅,倾泻出开水烫一烫,两碗热茶总算有了。
菡羞先喝了口,顿觉身上暖和。随后拿去给闻衍璋:
“张嘴。”
闻衍璋不自在的抿唇,当做没听见。
她吸深呼吸,忍耐着:
“快喝。”随后手一逼,硬把碗口贴上他唇边,重重揉两下。
他皱眉,这冒犯的行为叫他本能不悦,一时间竟是故意置气不动一样,就是不张嘴。
菡羞叹气,忽地大力一捏他两腮,逼他仰头,快准狠咕咚咕咚灌水进去。
“咳!”少年难以置信,两颊染上两片红霞,连连咳嗽狠甩开她手,恼羞成怒的怒喝:
“陆菡羞!”
菡羞勾唇,看着他登时娇柔三分的脸顿了会,冷笑:
“你就是欠的。”
“你!”
闻衍璋转脸,寻着声漫无目的找她,阴森道:
“莫要蹬鼻子上脸。”
她可不怕现在的他,收了碗,菡羞斜他:
“虎落平阳被犬欺,你都这样了,我不欺负你什么时候欺负你。谁叫你从前那么对我,闻衍璋我告诉你,我记仇的很!”
他愠怒薄红的脸一滞,赫然沉默。良久,嗤笑:
“既然你这样记恨我,那也不必强忍着照看。你说了,只要我不死你便能活着,我这样也死不得。尽管走你的阳关道去。”
“哟,你记着我的话呢。”菡羞窒息了会,阴阳怪气:
“谁叫我是因你而来的,你吃准了这个来故意拿捏我。都这样了,我还有路走?要是放任你在这,照你这样隔天就死了。”
她往火那处坐坐,呵口气,看着绷着脸的少年,一阵无奈。索性直白道:
“事到如今,我们真正坦诚一点。当时我确实是想杀了你,不过没成功不是吗。你还占了我那么多次便宜,差点就叫你这个变态色魔得手,你讨回来了。别跟我在这闹别扭,好似我缺你的。”
提到抢婚那事,闻衍璋呼吸沉了。却没有言语。
许是自己不爽利,却无从反驳,也浑不在意色魔二字。
只是记着她那句真心想杀自己,心里头一阵阵的燥怒。他惯来很会隐藏心绪,这会屡屡破功,索性也黑了脸,同菡羞说的一样不装了。
菡羞见状,冷哼,思及那些混在一起假情假爱的日子,一阵恶寒。
“你不要以为我喜欢你才会这样跟着你,闻衍璋。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了,我也没有那么死心塌地。我是为了我自己。”
这冒死救人好感度也不曾涨。也不知是系统停滞还是真的没产生进阶好感。
菡羞打定心思同他慢慢磨,心态便也不再焦急。
她如愿看到闻衍璋那张脸阴云密布欲语还休,不觉心里头暗爽。把碗叠在一块,菡羞嗅嗅鼻子,猛的站起来:
“芋头要糊了!”
受着她衣摆刮来的风,少年极为不妙的面容莫名淡下来。
重重靠上墙,闻衍璋鬓发如瀑,挺着脖颈出神。
菡羞将芋头剥好皮,自己先吃了,又喂给他。
“甜糯糯的,香。”
许是感受到她咄咄逼人的目光,闻衍璋这会没再作妖,乖乖张嘴吃了。
菡羞满意。趁着有光,菡羞把他身上的棉花拿去晒一晒拍一拍,随后笨拙的拔了些路上的草,又抱了一兜芋头回来。
做完这些,菡羞喘口气,道:
“我骑马出去看看?”
那闭着眼好似睡着了的人果然张口:“不许。”
正要再劝劝,闻衍璋淡道:
“你说那农田有人打理,是否?”
“嗯,很干净清爽。”
他便笃定道:“会有人来找我们。”
陆菡羞不必犯险。
“你又有对策了?”菡羞也不意外,笑笑:
“那我就放心了。”
她终于有空休息会,坐上床,菡羞默了默就把冷嗖嗖的脚塞进棉花里。却没有期望的热度:
“闻衍璋,你身上怎么这么冷。”菡羞抱怨似的,忍不住把被子揭开,再去看他干净利落的伤口。
两双脚很好看,脚趾挺直的,指甲盖也圆润修长,骨节凸起的漂亮,削瘦却不过分羸弱。
可惜的是,这双脚已经青白,和小腿的颜色有些不同。
伸手在他光滑的脚背上戳一戳,毫无反应。
再不缝合,这脚恐怕就要不了了。
菡羞刚轻松不久的心情这会又沉重下来。闻衍璋似有所感,大腿动动,费力拖着两双没知觉的脚回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