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她转头便要走,奈何闻衍璋望着屋顶,淡淡叫住她:
“陆菡羞。”
菡羞默。
“你为何生气。”
深呼吸,她语气略显焦躁的答:“没有,你想多了。”
少年倏地闭目,薄寒道:“口不对心。”
菡羞不说话了,绞紧帕子。一时不知自己在这干什么。
这时闻衍璋动了动,朗声:
“你生气我吃了你的?”
她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回头瞪他,拔高语调:
“你,说什么?”
他慢慢寻声望过来,一张脸平静,眉梢却又含不解:
“下次不会了。”
菡羞手里的帕子嗒一下掉在地上。胸前一下滚烫:
“我不是…”
他不紧不慢打断,侧过来的面容微有寞色:
“那是为了什么。”
闻衍璋下意识眯眼,空无的瞳孔此时竟有一丝锐利,语调却偏偏反而为之的放软:
“你总要给我个由头。”
他方好酌情变化,不让她发现。
菡羞站在原地,半晌沉声:“没什么,是我自个同自个过不去。”
反正她要走了。“我去刷锅。”
闻衍璋骤然面无表情,加大了声量:“陆菡羞。”
这回菡羞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稍稍迟疑就继续走。里头孤零零的少年陡的察觉不对,立即四肢齐用往前爬:
“陆菡羞!”
哐的一声,他狠狠摔下,菡羞愣了下,又继续埋头向前走,盼着快些离开这个宅院。
离开他。
可后头一声巨响,突兀的逼迫菡羞转头。
“你?!”
扑天的火星里,那个人仿佛恢复了视力,阴鸷偏执的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灼痕与鲜血比火光更夺目。
触目惊心。
暴雪不约而至,将翻倒的火盆扑灭。
菡羞的发随风乱舞,一点点遮住她震惊的眼,逼她落下无从而来的泪。
好吧。
她知道,这样并不人道。
“闻衍璋。”女孩抹了抹眼睛,少年昂头。
什么都看不见。
可又隐约窥见一个轮廓。
孤寂,无助,独身站在雪地里的一个红衣姑娘,马上就要扔下他跑走。
菡羞望天,认命的淡道:
“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出去一趟,又不是不回来了。”
雪过无痕,【选项过时】。
听着这提示音,菡羞长长的吁气,终是一步一重回到了他身边。
“闻衍璋,你得逞了。”
他任她扶起,浑不在意身上的伤痛。即便这叫他无比难耐。
在这段时日的挣扎后,闻衍璋平静的消化了残废的事实。
他离不开陆菡羞。
他押注她心软。
他不许她走,哪怕只是一点念想。
菡羞取出金疮药,火盆翻了,只能借月。抹过手臂大腿上的红泡,菡羞褪下他脏了的衣衫要去生火取暖。
闻衍璋一身里衣,终肯张口拦住她:
“冷,随我一起。”
她说不上的心里闷,道:“不用了,我趴着睡。”
闻衍璋又冷冷重复:“一起,我不做什么。”
“…”风吹的门四处乱打,似也阻挡她地去路。菡羞没在犹豫,脱了脏衣服,干脆穿上闻衍璋的另一套干净里衣,钻进了被窝。
床榻当真不大,两人在一块挤着将将好。明明这会很好睡,却偏偏谁都没睡着。
闻衍璋果真和他承诺的一样,一动不动。
菡羞睁着眼睛看房梁,良久,回忆着唾手可得的回家路,不甘的问:
“你就不好奇我到底从哪里来的,我的世界是什么样,原本的我么。”
他安谧的呼吸,隔了很久,久到菡羞已经困了。方才启唇,轻轻的:
“不。”
她迷迷糊糊,也不忘继续:“为什么?”
闻衍璋侧身,将头埋进菡羞脖颈中。感受她有些僵硬,嗅着她身上淡香,吐一口气抚慰般:
“不为什么。”
他微微凝滞,如有挣扎,却还是释然,接受了心声:“你在这便行。”
菡羞的睡意同展开的花骨朵似的,哗一下散了。她转脸,刚想去看闻衍璋的表情,可黑夜里,他很快背过身,只留她一个削瘦的影子。
被鸽了的系统响起欢快的电子音,适时跳出:
【滴,恭喜,解除勘察。宿主,你是否继续还要这个任务?】
菡羞抿唇,收回目光,又犹豫了。倏地,闻衍璋翻身过来,一把拢住她的身体。这回不带半分亵渎的念头,安详平和。连呼吸都温柔。
他闭着眼,睡着了。
夜色中电子音又激动道:【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60!】
来的突然又恰到好处的好感度叫菡羞心空了一拍,忽地抿唇:
“继续吧。”
【好,收到。】
菡羞叹口气,也闭上眼。这回无缘由的很容易便入眠。
黑夜里,拥住她的少年缓缓掀起眼睫。
那双空无的眸子,则如蛇一般阴潮湿腻,无孔不入的游动。
*
大年初四。
菡羞睡了个懒觉。醒来时闻衍璋已经睁着眼不知多久了。
两人默契的都没提昨晚,菡羞穿好衣服看了一下伤口。火烧的外伤在超级好药的治愈下没什么疤痕。手脚腕的血痕也淡了,已经只有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