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腰得磨烂。放开,我来拉。”
她抬脸,见抱着剑的问雨不知从哪篡出来,伸手就抢麻绳,不禁笑了:
“闻衍璋让你来找我的?没事,我和你一起拉。”
他刚将绳子缠上手腕,闻言面色微顿,有点生气似的:
“陆菡羞,你凭什么认为我是被派来的?”
菡羞莫名其妙:“那,难不成是你路过帮忙?”
问雨小脸拧了拧,没再应答。把绳夺过来自行拽着板车走。车轱辘轰隆作响,菡羞小跑着追:
“你不高兴什么?诶对了,上回你拔我簪子干嘛的?我瞧你也不缺钱。”
问雨闷头拉车的劲一泄,瞥她眼,又转头,狠狠砸了下车把手。突然瓮声瓮气:
“拿去当暗器了,你要也没有。至多我重买一个。”
“…”菡羞皱巴脸。
“我也不是计较一支簪子…你心情不好啊。谁惹你了?”
她禁不住嘀咕,这主仆俩不知道在想什么。
问雨脚步一停,车轮响声也一并收住。
他沉沉盯着脸上红扑扑的菡羞,忽而耷眼:
“是他让我来的。”
菡羞啊一声:“我就说嘛。”
少年听得这么了然的一句,蓦地低眉,突然就觉得自个这一出滑稽地要命,很想把手里的板车卸了。
问雨深呼吸,手上攒劲,大步流星拉车,不顾菡羞嚷他:
“慢点,我跟不上!”
恍若未闻,问雨出气似的咬着牙。菡羞只好跑上去抓出一边,望着问雨黑压压的脸不明所以。
“你别这么蛮啊,手都红了。”
他不回应,还是吭哧吭哧走,手上力道反而更重。
菡羞一路小跑,渐渐地咬牙切齿。
这是什么犟驴!
不到半路,天色晚,菡羞没注意踩了个空,两手在空中划一道圆润的弧线,下一秒摔个狗啃泥,额头重重砸上地。疼地她闷哼,问雨走出去几米才一愣:
“陆菡羞?”
菡羞捂着额头缓缓爬起来,头晕眼花坐地上不吱声。
问雨忙放车,上前就要查她伤势,不妨冷不丁一清冽的嗓,刀似的横开了两人:
“陆菡羞,你怎么了。”
骏马喷鼻,闻衍璋牵马而来。问雨伸出的手僵持空中不动,倏地收回去低头行礼:
“是臣错,害二姑娘摔倒,请主子责罚。”
菡羞揉着额头,有气无力地笑:
“没事,是我没注意地上有个坑。”
她抬头看过去,见闻衍璋今天穿了一身青衫,牵着马,不禁疑惑:
“哪来的马?”
闻衍璋将马牵来摸索板车,菡羞怕他看不见把马惹毛,忙越过跪地不起的问雨过去帮忙。
他侧身,有意无意将问雨挡在身后,两手合在袖中,乖巧立一旁看菡羞系粗绳,漫不经心:
“托同窗买的,下学试了试,不小心就走到这里来。”
这话,意思是他一下学就来找她咯。
菡羞侧眼,心里偷笑。
那还真是不“小心”。
她有点子窃喜,不戳破,套好车拍拍:
“上来!问雨,你也来!”
闻衍璋眉头微动,垂眸坐上车,隔着菡羞回首,似有若无睨问雨一眼。
刚才被无视的问雨眼皮一颤,酸涩道: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捂住被看穿的心思,他背身抱剑,落荒而逃。
菡羞不明所以,“你又给他派发了什么任务?”
马儿扬蹄,一晃一晃。两人对坐,闻衍璋敛去心底的冷意,凝着菡羞红润的脸蛋,凉嗖的手捂住她发红的额角。良久淡道:
“捉拿南疆虫母,还我光明。”
她瞬时认真:“虫母?”
闻衍璋没瞒她,破天荒实言相告:
“你遇见的就是。”
菡羞瞪眼,懊悔:“你早说,我想办法骗点虫子啊。”
他轻轻笑了:
“你要是骗得到,她们就不是虫母了 。”
菡羞还是遗憾:“你给我讲讲,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还是瞒着我!我们到底是不是一条船的人?”
少年昂头:“往后告诉你。记得离问雨远些,若他身上沾了毒气给你你可抵不住。”
玩虫子这种东西确实很危险,即便现在自己能抓鸡抓猪也比不过武力值爆表的问雨。他都会沾染,那她岂不是完蛋。
菡羞看着他小鸡啄米:
“谢谢提醒。”
闻衍璋面色忽而微妙,眼珠游了游:
“应该的。”
家慢慢映入眼帘,闻衍璋突然抓住了菡羞的手。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对挑眉的菡羞道:
“明日,我要去见沂州幕后真正的主事…林嘉昱,或许也在。”
她瞳孔抖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闻衍璋眉心微起涟漪,明明看清了她脸上的愣神,此刻却只能装作看不见。
他耷下眼睑,手上力道越发重,睫羽拂动:
“明日我带你去见林嘉昱。”
菡羞愣了会猛地把手抽回来,瞪他眼:
“有病吧你!”
她恨恨喘口气,突然揪他领子,张牙舞爪:
“我说过我和他没有那种深刻的感情。我那会把他当依靠而已!我对不起他我心虚,我才不会去见他!你再试探我膈应我这辈子都复明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