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霁在林嘉昱手底下干活这事,她也不过刚刚才知道。
可真正有权操控沂州的人是看似无背景的闻衍璋。李霁能在林嘉昱手下,说明一定是得到了闻衍璋的首肯。
那么,李霁知道她的存在,却刻意瞒着陆菡枂。
…冥冥之中,菡羞联想到昨晚刻意提及农舍的闻衍璋。皱起了脸。
脑中同时又突兀地闪过一句话,前些天他好像还说过,“再等等。”
等等。
难不成..就是在为今天的亲人重逢埋伏笔吗?
陆菡枂见她有些复杂的脸,眼眸转一转:
“菡羞?”
菡羞一激灵,抬脸下意识脱口而出:“他不瞎的,他很好!”
“好?”陆菡枂不信似的眯眼打量她,“你这样激动做什么?我问你,你和那个主簿有没有夫妻之实?”
这,菡羞一颗心突然扑通扑通狂跳,狐狸眼直勾勾瞪着,咽一口唾沫:
“没,没有。”
陆菡枂狐疑,可神色到底软了软:
“没有就好。那你又是怎么当上他的夫人的?”
“…就是,凑巧。姐姐,我一时半会没办法说清楚。”
“那好,你先跟我回家。既然没有夫妻之实便没有同人家住一块的道理。”
“现在,现在还不行。我得回去和他说一声。”
陆菡枂狠狠一拍桌:
“说一声?陆菡羞,你晓不晓得你什么身份?你是前暴君的妃子,你不是自由人。那个主簿不知道你的来历吧?若你这身份暴露了是要被杀头的!”说着上来拽她:
“和我走!我回去叫你姐夫想法子,你决计不能出事,爹娘最多一月就能赶到,我们一家正好团圆。”
菡羞慌忙抱柱子:
“我真的不行!你别逼我了,现在我们很安全的,姐姐你好好听我说!”
“说什么胡话!”陆菡枂怒了,“就算你现在顶了个知天意的囫囵名声又怎样?我还不知道你的秉性?如果往后不灵验了你就是灾星!不如趁早摆脱了这些虚名!”
菡羞为难地恨不得一头撞死:
“我懂,可我暂时真不能走。姐夫也能理解我,你不要这么急好不好?我也很想你们。”
陆菡枂气急:“那你说,你为什么不肯走。”
菡羞哑口无言:“我…”
总不能把闻衍璋的真实身份披露出来吧?
李霁选择瞒着肯定得到了授意,让陆菡枂知道了只会徒增不必要的烦恼。
她舔舔嘴巴,正想说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天上突然飘起雨点,寒凉的嗓音穿过雨幕,护在了菡羞的身前:
“是我离不开她,她天性善良,放心不下。”
菡羞惊,眼光一凛,陡然头皮发麻。
闻衍璋?
怎么还自己送上门了!
她慌忙去拉陆菡枂,期望她没看见。不想陆菡枂早失去闺秀仪态,大张着嘴瞪向后方。神情惊恐无比,手脚都颤着,好似青天白日见了鬼。
可不是见了鬼吗?
满口的话全没法说了。菡羞像机器人一般一愣一愣转脸,甫一转到九十度,就看见不知何时出现的青年站在她身后。
凤眼,挺鼻,红痣。一袭青衫长身玉立,隐隐绰绰拦了一截飘忽天光。尽数将明亮都纳到自个身上。
如画风景。
她与他离得很近,近得相隔不过半尺距离。
雨水骤然泼淋。闻衍璋眼睫扑闪,抖下水珠。看了扭曲脸的菡羞一眼,随后平和地与呆若木鸡的陆菡枂对视。
淅淅沥沥,雨打绿荫。缓缓,红唇微动,青年似勾唇,温和有礼:
“姨姐。”
菡羞短促啊一声,也张大了嘴。
陆菡枂嗬地倒吸一口气,两眼突然翻白,嗙地晕了。
闻衍璋幽幽挑眉,菡羞一踉跄:“姐姐!”
… …
手忙脚乱的吵闹后,陆菡枂紧闭双眸,被闻衍璋着人送回家。
菡羞愁眉苦脸:
“你把她吓晕了。”
他在一旁冷眼:“鼠胆。”
“她是个姑娘家,胆子小些不奇怪。别这么说人家。”
闻衍璋毫不犹豫反唇:“你也是姑娘家,你怎么胆大包天。”
“我哪有胆大包天。”
他便冷笑:“呵。”几次三番不要命地来撩拨激他,可不是胆大包天。
菡羞撇嘴,吹一把落到眼睛上的碎发:
“…好了,她肯定是接受不了你没死的事实,而且之前被你吓到了。你安排这场认亲就单纯认亲嘛。你现身叫她干嘛。”
想让陆菡枂接受闻衍璋,恐怕要比登天还难了。
闻衍璋默,略略高看眼陆菡羞这会的机灵。随即又对陆菡枂嗤之以鼻。
若非为了照看陆菡羞他才可能耐着性子来此处作秀。本想着借此说开,没料这妻姐嘴上厉害,胆子比针眼还小,是个色厉内荏的货。
思及她那老鼠见了猫的惧样。他暗忖,李霁竟被这样的女人拿捏地服服帖帖,真是好笑。
指望他当说客这条路怕是行不通。
“不过你精心安排这些,谢谢你。人也好好的,猪也好好的。”菡羞突然出声。
她想做的那些事都被他暗暗包揽,省去了过程,直接呈上了结果。
菡羞心情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