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王庸要她们抓准时机夺回库房,这位要她们老老实实当看门狗。而那位…则是帮她们的善人。
无人想当虫母。
可这两地的人,没有一个顾忌她们姐妹的感受。若是时候到了,逃不过的。
王庸爱妻,这位也爱妻。南疆…不提也罢。说来可笑,无论哪一方,她们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奴才。若想学那虫母远离他乡找个中原男子生儿育女也可。
可人看到了好东西,不好的就难以下咽。
伽若不甘。
她早准备好了说辞,思及妹妹被绞碎五脏的尸身,涕泪齐下:
“是归来的路上,伽波去巡查。不想碰到了楼毅手下,正巧问雨大人也在,是以混战…”
“哦?”闻衍璋撑脸,漫不经心,仿佛根本不曾留意女孩的悲戚,字字刺骨:
“我曾允你们离去,若是早早走了又何来这场意外。”
伽若惊愕,忙膝行:
“大人,这非我们走不走——”
闻衍璋打断,黑夜里的眼迸两道无情厉光,幽幽道:
“近日你故意献媚,在外多加对我表亲近,我很不喜。”
陆菡羞今日这空穴来风的一问,自不会全无道理。
这把嗓如珠如玉。有人捂,便暖了。若无人捂,惯来都是沁凉的。纵使他并不加以重色,可就是渗地人心里痛。
伽若倏地抬了头。眼里泪意翻涌。
那人坐地松散,浑身适然的凉薄。就这样突兀地,半分脸面也不给地戳穿了她那点小伎俩,搅烂了微小的心思。
伽若只觉得像是被打了一巴掌。这掩藏了这么久,连她自己也不确定的心思,就这般明显?
明明她只是,只是想多一条路。
闻衍璋垂眼瞧她,似瞧一粒沙。又或者,根本不在看她。
起了风,吹地她脸上的泪痕紴地疼。伽若骤然意识到不妙,大眼紧瞪: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一趟是为妹妹讨公道的,而非被清算。手不禁摸上腰间,伽若逐渐警惕。
不妙!
闻衍璋轻轻嗤一声,裹了夜晚的冷,阴地骇人。是时候收网。
“你二人轮流吃了这般久的几家饭,总不可不付账。为何楼毅总能拿捏一二情报,为何我迟迟扎根沂州不肯挪动。”
伽若瞳孔狂颤,闻衍璋嗓音轻慢,高高在上给她定下了死罪:
“李霁家中地道直通南疆,王庸早挖好了吧?唔,他只不过是观望,等着最后赢家。我不计较。不过那突如其来的一群杀手…”
“你们二人,当真不知?”
是人便有自己的心思。他这样看问雨,更这样看普度众生。
这世上除了陆菡羞,无人能值得他真心信任。
一对早早盯梢,半路跟来的投机者,又算得了什么?便是问雨,他一样只当做一把趁手的武器。
于是,“你让问雨杀了伽波。”
伽若怔然绝望,一刹那要歇斯底里哭嚎,却又莫名被掐住了脖般,只能嘶哑低喃。
“大人好狠的心…”
闻衍璋睨她那张麻木的脸。
真可怜。
丑的可怜。
烂水沟里百般挣扎,如何也脱不开身上的烂糟。到底不是菡萏花,做不到出淤泥而不染。
可惜,他这样慈悲,自然是看不下去的。
“我留你一命,是因你比另一个有眼色。也不曾手贱加害于她。我眼疾未全愈,自然有时心情不佳。若不小心再误伤也有可能。你尽可以选。
走,还是不走。”
他记着,一直记着伽波借陆菡羞之手传毒的仇。不,伽若浑身刺痛。
他是为陆菡羞记仇!
一个男子。怎会这样心胸狭隘,这样阴毒?即便她们做了那些也为造出实质性的大害!
陆菡羞根本无恙!
伽若不敢置信,他平和这般久,原来一直是条蛰伏的蛇。她立时想跑,可刚起身,天际烟花不断,照地她眼前一闪又一闪。
…回到哪里去?
她唯一的家人死了。她没有家。
伽若身子晃了晃,半晌,擦了擦干涸的脸。
“伽若只求安度余生,求大人成全。”
闻衍璋便漫不经心微笑:
“善。”
“往后对外伽若便死了。我记得你们身子里都是蛊,对也不对?”
伽若一双眼失了魂似的空洞,点点头。
他雅然颔首:“大雍这地界,你想去哪,随意挑。”
“…大人,”竟不留她养蛊?
闻衍璋已失了耐心,对远处一唤,轻描淡写地如扫除了一片垃圾:
“带她走。”
菡羞睡梦里,迷糊感觉眼前在放烟花。可惜睡地沉。爬不起来。
门轻轻打开,携着凉意的衣衫在远处卸下。闻衍璋抬手将胸前的发拘到后背,定定看了菡羞一会。
忽地,伸手解开了她的衣襟。
水红色的肚兜挂在身前当阻碍。他觉得碍事,又绕过脑后扯下。
布料委屈地斜在一旁。
闻衍璋倾身,埋首与其中。呼吸如常,偶突发急促。两瓣唇恣意划过肌肤,无形中湿热黏腻。
半晌,他偏脸。将右耳覆上腻白躯壳下的心脏。
一跳,一跳。震地他耳廓连动。
这地方的病许久没发作了。陆菡羞自个都早忘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