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索然,正要转身离开。房里啪嗒响了。菡羞定一秒转身,门忽然重重拍上。她不明所以,却本能地感到不舒服。四周有点诡异,菡羞抿唇急急要把门重新打开,倏地,狂风乱作。
未全关的窗户里泄一阵势不可挡的疾风,吹得屋子里的纸笔噼里啪啦乱打。
寒从八方起,无比的阴冷爬上肌肤。?惹得人瑟缩。
菡羞心悬,后知后觉害怕,正欲再退。风吹开厅堂上瓷瓶后的挂画,天上陡闪雷光,轰隆一巨响。紫光之下,不断飞舞的画后赫然露出一张黝黑狰狞的人脸!
心瞬时跳至嗓子眼,菡羞寒颤连连,不等夺路而逃,又是一道白芒。
她看清了…那张脸,嘴角诡异地吊得极大。似,在对她笑。
不,只是雕刻的栩栩如生。菡羞屏气,不是人。
是一尊黑色的,似乎成人小臂高的雕像。梦中见过!
春雨滂沱,打地满地嘈杂。叶动不休,空气里蔓来若有若无的腥臭。菡羞捂嘴,才觉那尊雕像座下正前供着一鼎炉。
暴雨骇人,她无心再探究,揣着满怀惊悚后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打开房门。却在看见来人时彻底掩藏不住喉中的惊叫:
“你怎么——”
雷雨交加,青年被照地时明时暗。肌肤类有不似人的惨白。他身上泅着水汽,贸然横阻于出口。一身宽袍松垮,任半具身体露在外头受雨打风吹。水珠落在肌肤上,亮晶晶的。
他背光,菡羞花了足五秒钟的时间才看清他的脸。
闻衍璋微微昂着下颚,却不显得居高临下。他面无表情凝视她,眼未曾眨。
惊叫只破口一半便卡住,她如被下了定身咒般动弹不能。菡羞脸上肌肉抖两抖,这时候,竟带了一丝前所未料的哭腔:
“闻衍璋。”
她只有力气念他的名字,大口大口喘息,分不清自己是绝望,还是庆幸。
青年眼神终于有了丝变化,那副眉眼缓缓上扬,又浅浅下折。红痣顺之移动几许。捕捉着菡羞脸上的惊怕,闻衍璋微笑,字字轻窕:
“逮到你了。”
菡羞丁点的希望登时如坠冰窟。
不用问,他势必了解她的目的。
背脊发麻,他不争气地萌生出落泪的冲动。可理智尚存,她颤着音问:
“那是——什么?”
她想要一个安心的答复。这种诡异邪恶的,恰似当年那个喇嘛教法王所使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
青年闻言,绀青目垂,身上莫名镀了层光晕。雷打来,更衬得波澜诡谲。他反问:
“你想听什么?”
“我,”菡羞摇头,看不明白这现在的闻衍璋。身体犹还瑟缩,她冷。
是了,“我冷,回去再说——”
闻衍璋早有准备,微微一叹:“菡羞,你又撒谎。”
雷轰不绝,振聋发聩。她眼前一簇一簇的光乱闪,可即便如此,闻衍璋不大的声音居然清晰可闻。
他在她缩肩时拥来,步履蹒跚,天旋地转。书案边的瓷瓶碎个叮当响,书纸笔墨撒了一地,腰抵上书案。菡羞被迫后弯,正可见那雕像嬉笑的脸。
闻衍璋附耳,“亲我。一点,一滴吻我。”
手被执起,指尖略过眼耳鼻口,再逐步下行。
青年撩起右侧碎发,完完整整露出红痣。舌尖猫似的卷动,连眼也泛兽光。
菡羞直愣愣看着,被他这副模样震得不知所措。
许是等不急,闻衍璋捏着她的脸,自行缠磨。
如珠如玉的男声不断轻呼:
“菡羞…哈,菡羞….我,只有你。”
她绝望偏首,任心房作痛。
… …
腥臭又开始蔓延,雷雨欢奏高歌。
笑脸一次又一次在眼前晃动,他抱着自己,送上心口熟悉的伤疤。毫不避讳它的丑陋恶心。
“成了。”
细密的啃噬骤然响彻耳畔,又迅速不见。闻衍璋不知是不是撒娇:
“我的眼睛好痛。蛊虫虽通脉,可还差些。菡羞,痛。”
菡羞脸上的泪已干了。
嘴中的腥苦和心口的血珠,无一不彰显异样。若有若无的腥臭,闻衍璋心口的尚,诡异的雕像…她干涸的唇蠕动,答案呼之欲出,却还明知故问:
“你给我吃了…?”
闻衍璋笑了:
“你知道的,你知道。血肉将养出来的好东西。神佛为它加持,菡羞,你不会因心疾早夭。你我会同命。”
他极满意。如自己这般不尊神的人都潜心祈福,一连七十余日,吞入最后一粒蛊。恨也好怨也罢。她此生忘不了,逃不掉。
菡羞闭眼,眼睫湿润。
是…蛊虫。
是闻衍璋这个疯子,用自己的血,或者,还有旁人的养出来的虫子。
他是怎么发现她的行动的?还是,早就掌握在手了呢?
她不想了解。
这个羁绊,必须迅速斩断。
风雨歇,四肢交缠。她无睡意,听凭窗外残枝摇摆,良久:
“系统,我和他真的会同命相连吗?”
【宿主,我们无法定论。只不过,火烧心由系统判定,没有治愈的可能。这个蛊虫在疾病上只是徒劳。】
菡羞很平静:“我明白了,能否加大发作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