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是她最近长了一颗智齿。
是横向的阻生齿,生长途中一直在往外顶,牙周估计有点发炎,牙龈也跟着肿起来了。吃了几天消炎药,炎症是下去了,不过还没彻底消肿。
云畔原本是打算周末抽个时间去医院拔掉的,不过此时此刻她看着洗手台上的镜子,思索片刻,将洗手间反锁,然后躲在里面,拨通了周唯璨的语音电话。
这个点儿他应该也刚下课,要么就是正在吃晚饭,要么就是准备回宿舍。
总之是有时间看手机的。
云畔猜得很准,因为“嘟”声刚过,没几秒,电话就被对面接起来了。
记忆里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这么快打通周唯璨的电话。
无端紧张起来,她清咳一声,开口叫他的名字:“周唯璨。”
“嗯,”听筒里传来呼啸而过的风声,他问,“怎么了?”
语气跟以前没什么差别。云畔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忘记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思考片刻,她谨慎地选择暂时不提起,有点夸张地说:“我最近长了一颗智齿。好疼。”
“那就去医院,”周唯璨像在逗她,“跟我说就不疼了?”
他应该是在公共场所,身边很吵,偶尔夹杂着陈屹和谁的闲聊声,不想被别人听到他们的说话内容,云畔下意识地放低声音,抱着手机回答:“嗯,跟你说就不疼了。”
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说,“我们好久没见了。”
“七天算久吗?”
“不算吗?”智齿又在隐隐作痛,云畔捂了捂自己的脸,“我每天都很想你,起床想你、吃饭想你、上课想你,连做梦也想你。”
周唯璨似乎听笑了,没有对她的长篇大论给出什么回应,只是说:“上课的时候不用想我。”
顿了顿,又放缓语气道,“不舒服就少说话,早点睡。”
一通语音打完,云畔走出洗手间,觉得自己更难受了,不止是智齿,连心脏也跟着难受,又酸又涩。
方妙瑜正坐在书桌前看综艺,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我还以为你掉在里面了呢,快点吃饭,打包的菜都快凉了。”
不知道是不是智齿疼得厉害,云畔实在没有胃口,只吃了几口就合上餐盒。
方妙瑜叹气:“要不你明天请半天假,让谢川带你去医院把智齿拔了吧,不然也太受罪了,一天天的连饭都吃不好。”
随口敷衍了几句,云畔吃完消炎药就爬上了床:“晚自习你帮我请个假吧,我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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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睡醒,云畔的左边脸颊还没消肿。
刷牙的时候,牙刷不小心碰到智齿牙周,如果她是一个对疼痛很敏感的人,这会儿估计已经疼得龇牙咧嘴了。
随手裹了件长长的羽绒服,她无精打采地去上七点半的早课。
方妙瑜抱着个暖手袋坐在她旁边,调侃道:“你也太身残志坚了吧,都这样了还起得来上课。”
云畔随手在纸上记笔记:“反正也睡不着。”
临近下课的时候,教授跟他们闲聊,提起一部经典电影,《遗愿清单》。
教室里吵吵嚷嚷,七嘴八舌的,都在聊电影情节,教授最后笑眯眯地下了结论:“所以说各位同学们,生命是脆弱又无常的,如果不想在临死前拥有太多遗憾,就要抓紧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完成一件划掉一件,也许某一天,你就会充满成就感地发现——啊,原来我这一生想做的都已经做到了。”
云畔听着教授在台上灌鸡汤,不知道是受什么情绪驱使,竟然跟着从桌洞里随便摸出一本红色笔记本,翻开第一页,鬼使神差地写下了自己的第一个愿望。
上午只有这一节课,二月底的天气仍然冷得要命,在室外多站几分钟都会被冻透,一下课方妙瑜就拉着她回宿舍补觉。
刚回到宿舍,方妙瑜立刻打开空调,迫不及待地脱了外套钻进被窝里。
云畔睡不着,正想着要不要抽空把之前画错的美术作业画完,手机铃声有些突兀地响起。
她拿过手机,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目光顿时凝固住。
看错了吧?周唯璨竟然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摁下接通键的那一秒,云畔才意识到方妙瑜就在自己对面的床上补觉,于是压低声音,不太确定地出声道:“打错了?”
“没打错,”周唯璨问,“下课了吗?”
“嗯,刚下课。”
“十五分钟后,到宜安正门来。”
“哦。”她答应之后,才想起来问,“什么事——”
话还没说完,对面就已经挂了。
云畔还在盯着手机发呆,耳边听到方妙瑜打着哈欠问:“谁啊?这么早找你干嘛?”
“课上的一个同学。”她随便扯了个谎,“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方妙瑜没有多想:“去吧,早点回啊,下午三点半还有课呢。”
重新穿好羽绒服,戴上针织帽和围巾,把肿起来的半边脸遮得严严实实,云畔这才放心地出门。
远处的教学楼、近处的树影都笼罩在清晨薄雾里,人工湖上的那层冰仍未消融,光秃秃的水杉上也结着透明的霜,她在来来去去的身影中穿行,心情无端雀跃起来,朝着校门口的方向一路狂奔。
她只花了五六分钟就跑到宜安正门,原本以为要等周唯璨一阵子,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