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得了!”吾十九正眼都不想看她,掂了掂手里的盒子,“这盒子里的东西,你吃得时候倒是挺高兴,怎么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
满院大骇。
吃?!?
萧少夫人居然有吃人肉,食尸体的怪癖么?!
林姿像是被猛击了一下,瑟缩着哭起来:“荒谬!太荒谬了!”
“妾身堂堂萧府少夫人,怎么会去吃尸体!”
“哦?但这可不是一般的人肉啊。”吾十九举着木盒一步步走向她,“七个月胎儿,身上的紫河车可新鲜吧?”
他故意把那木盒凑到林姿脸前:“萧少夫人确定不再仔细看看?真的不是你吃过的那个活胎吗?”
“紫河车”之词一出,林姿瞬间面如白纸。她双臂乱舞,似乎是被那冲上面门的腐肉和恶臭刺激,试图将木盒打翻在地。
早有准备的吾十九灵活一躲:“这可不行呢萧少夫人,这可是关键的物证哦!”
他笑嘻嘻地捧回木盒,稳妥地交到金吾卫仵作的手中。
扑空了的林姿双腿发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一直捻在手中的帕子也飞落在旁边草坛的泥地里,沾了脏兮。
目睹一切的众人张嘴结舌,心理各异。
紫河车这物,在场的各位贵妇们再熟悉不过了。
传言从孕妇体内生取出的七八月胎儿,其紫河车最能抗老除皱,美白养颜,教老妇焕发出少女般的光泽肌肤。只是那物实在血腥到令人膈应,别谈生取,便是药铺中处理过的,也甚少真有人愿意用。
虽说偶尔圈子里也有哪家夫人偷偷试了紫河车的话儿流传,但真真用杀人取胎而食之事,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已经有贵妇拿帕子捂住嘴,做干呕状。
吾十九继续将自己的探查结果一一道来:“萧夫人还不肯承认?可惜那后厨煎熬紫河车的药罐子,却没处理干净呢。”
林姿捏紧的手中指甲几乎要嵌到肉里去。
吾十九兴致勃勃地摸上腰间,将腰带下的布条一松,大家才发现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
解开包袱,其中果然露出一个被安放在锦盒里的药罐子来。
这是他抓问了那院子里一个大丫鬟逼问后,在京都一家当铺中追回来的。
“黑窑铜胎剔牡丹纹的药罐,啧啧,难怪你院子里的下人舍不得拿去砸了,应该趁机大赚了一笔吧。”
地上的林姿忽然转身,反手就给了正想扶起自己的贴身丫鬟一个响亮的耳光。
“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她咬着银牙,“我待你不薄,你怎么能串通旁人这样害我!”
“偷我的药罐子去煮这等东西!你好毒的心肠!少爷病重,一定也是你这贱蹄子在外面勾结做的好事!”
那贴身丫鬟冷不丁挨了一掌,捂着脸不敢置信,扑通一下跪下来喊冤。
“奴婢没有!奴婢就是长了浑身的胆子,也不敢害少爷和夫人啊!”
林姿哭眼抹泪:“一定是那回你勾引阿俟叫我撞见,我不过拿针扎了你几下,你便怀恨在心要报复我!”
一听针扎,那丫鬟的手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又哭着磕头:“奴婢不敢!奴婢冤枉!”
主仆二人一时都在地上,两方哭闹不止。
“行了行了,你院子里的丫鬟都招了呢,别演了!”吾十九无语,“就那个你留在自己院子的一个贴身丫鬟啊,叫什么虹芬的。证人已经被送衙察院了啊,你要再这样,拉回来当面对质也不是不行。”
其实本来就想直接拉来对质的,只不过他逼问的时候猛了点,最后给人整得吓错乱了,只好先送回衙察院。
不过没关系,让衙察院的弟兄们搞定好了,口供记录也能早点出。
林姿含泪道:“大人既如此说!就将那丫鬟请来也无妨!索性妾身无辜,又有何惧!”
“大人既然有人证,那便快将人证请来对质!”她抽泣着,又催促吾十九,“不然就凭借大人的一张嘴,将这样的罪名扣在妾身头上,空口白牙地将人逼死,妾身下了地府也不得安宁!”
林姿一手撑地,一手捂面,侧蜷着腿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话里仿佛受了极大的冤屈,底气十足。
吾十九噎了一下。
搞什么啊这女人,要不是自己查出这么多东西,真要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冤屈呢!
箫鸿远眯了眯毒蛇一般的目光,扫过那林姿身边不停磕头喊冤的丫鬟:“把这背主的丫鬟拉下去,杖毙!”
很快便有萧家侍卫将人拖走。
那丫鬟惊恐地挣扎求饶,指甲在地上抠出了长长的血线。不多时,外面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谢逐临立在女尸身边,静静地看着,并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
慢慢地,喊声渐小,只剩下了板子重重落在肉上的沉闷声音。
“差不多了?”他淡漠道,“吾十九,继续。”
“是!”吾十九复朗声道,“萧少夫人如此自信,不如让金吾卫中的医卫把脉,是否近日服用过紫河车,一探便知!”
无论萧府对着丫鬟的打杀是找替死鬼也好,还是将帮凶掩杀也罢,脉象总是骗不了人的。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林姿哭声一滞:“既然金吾卫现下已经认定妾身是凶手,把脉又还有什么作用!脉象如何,不仍旧是凭衙察院的大人一张嘴左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