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顺藤摸瓜之下,还怕捞不到把柄吗。
想想就期待万分,吾十九摩拳擦掌:“快快快,任姑娘,你直接从这出去就好啦。
大人早就吩咐过给你留了位置。这个点也才刚过了前两道奉食,还能好好大快朵颐一顿。”
他指了指那座紫檀边座嵌玉石四季如意屏风与墙角间的留的小道。
任阮探头瞧了一眼。
这小道狭窄,最多供一个身形修长的成年男子通过。末端明亮的光芒里远远送来喧闹的声音,更衬得小道昏暗冗长。
“直往这里走吗?”她有点踌躇,“你不带我一同去?”
“大人给姑娘留的位置在女眷席,我得从另外一边进去。”
吾十九也是一脸可惜,他安慰道,“无妨,姑娘出了这小道,是先到席座后面的外廊。这时正是相互敬酒的热闹场呢,没人会注意到后头动静的。”
“且留的座上有个‘谢’字符牌,不怕认错。”
自己也赶着去看热闹的吾十九一边赌咒发誓,一边迫不及待地将两人往里推:“哎呀,好姐姐,你可别再耽搁了。再磨蹭下去,归善公主的好戏都唱完了!”
被推入小道的任阮才走了几步,听到“归善公主”四字,猛然想起,自己竟忘了问他关于太后和南楚边境的走私之事的细节。
正待回头叫住吾十九一问走私的禁品到底是何物,却发现那人已如皮猴儿似的,早跑没了影儿。
她无奈叹了口气,只得先跟着提了灯的平安,先向小道深处走去。
第99章 走投无路
◎任姑娘还挺记仇◎
然而越往那小道深处走, 两人越觉出有几分不对劲来。听着声音渐大的喧闹声,平安犹豫地慢下了脚步,回头惴惴道:“姑娘, 奴婢怎么感觉,外面不像是女眷席呢?”
照吾十九所说, 这应当是通往在西长廊女眷席后的灌木小径上才是。
可越靠近尽头, 光亮里传来的喧哗声中男子的爽朗笑声和奉承唱和声, 便愈发清晰入耳。
任阮拉住平安向前探去的灯笼,蹙眉道:“的确有些奇怪,你先别动。”
小道狭窄, 还好两人身形俱纤细, 任阮勉强与平安换了前后位置,轻手轻脚地扶着墙, 向前缓慢试探而去。
及到了光亮还有几尺距离时,她眯着眼半蹲下身看去。
好家伙,映入眼帘的,哪里是什么珠围翠绕掎裳连袂的女眷席,分明一群豪门贵胄公子王孙,正觥筹交错, 传杯弄盏。
果然不对!
她正待后退招呼平安先原路返回, 却倏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手下扶着的屏风随着巨响陷入颤抖,任阮心惊地回头一看, 远处的平安面带惊慌地往她这边奔来。
“姑娘,姑娘……”她气喘吁吁道,“后面的路, 都被堵死了!”
这小道原是紫檀边座嵌玉石四季如意屏风与侧殿墙间留出的间隙, 用来隔开侧殿与太和殿西院。
这会儿屏风却不知怎么被忽然移动, 将两人来时的道路完全合住了。
也就是说,除了继续向前行,她们已走投无路。
平安紧紧抓着灯笼,无措道:“怎么办,姑娘?”
往前行,必然会闯入这前朝众臣的宴席之上。她一个无身份的女眷,本就会落得极大的口舌,若再有认得她脸之人,只怕会将衙察院一起拖下水来起风言风语。
可若留在此处,亦是落得完全被动的处境。
这屏风能被旁人倾动得将后路堵塞,谁知下一秒会不会被直接移开,将她们一览无余暴露在外?
若真如此,恐怕他们还得背上一个形迹可疑的莫须有刺客名声。
偏偏屏风又沉重得很,仅凭她二人,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前后为难,任阮还在拧眉权衡,面前的尽头光亮突然一暗。
出口处竟被衣袂翩翩的一人挡住。
那人手中攥着把羽扇,温柔的清朗声音里带了几分故作的惊讶,穿进小道里来。
“哟,这不是任姑娘吗?”
任阮喜忧参半,却没急着应声,悄推了平安一把。
会意的平安忙开口应答,故意捏了嗓音:“外头可是傅大人?”
那人影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傅某向来欣赏任姑娘高才大德,还奇怪着怎么今儿姑娘却违了时约。不想原姑娘竟是在此等待着傅某呢,无知误会,还请姑娘见谅。”
任阮心中怀疑的星火顿时窜升。
“你怎知我在此处?”
小道昏暗,灯笼又在她身后的平安手中。
寻常人若无意往里匆匆一瞥,两光相撞,应该也只能看见些形状模糊的影子。
偏生傅重礼像是目标明确地往此处来。才出现在尽头口,便知里头的人是她。
任阮警惕道:“方才屏风无故挪移,可是你着人做的? ”
“宴饮正欢,傅某瞧着这屏风遮挡了后头的好风光,叫宫人往后略放一放罢了。”
他承认得爽快,说话间身子漫不经心地往后稍稍扬了扬,歪过头,似是在打量屏风外的装饰。
傅重礼一退开些许,遮挡的烛光便面前泄落进来,本模糊背光的俊脸上戏谑之意,立刻明晃晃地落入少女眼中。
“瞧瞧,紫檀边座富丽,又有四季如意的好寓意。傅某早说,这屏风摆在那西长廊边叫灌木空空遮盖,实在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