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好气地在他贵重的衣裳上面乱拱,眼泪把娇气的蚕丝刺绣弄得乱七八糟,“我方才都说了那么多遍,说得清清楚楚,你不肯好好听!不肯好好回答我!现在又要巴巴地再问!”
“我就是喜欢你,就是心悦你!”任阮很贴心地又冲他耳朵重复地吼了几遍,又抬着下巴强调道,“不过,我说心悦你,可没答应就要和你成婚啊!”
谢逐临才阴鸷散去的长眸顿时一冷。
“任阮。”他揽在她的肩胛骨的大手不自觉用力,声音冰沉,“你不想和我成婚,还想和谁?”
“诶!”她吃痛地小小叫了一声,推他道,“我说和你谈恋爱,又没说要和你成婚!谈恋爱归谈恋爱,你懂吧。”
她给他解释:“就是要先相处一段时间,等彼此之间的感情稳定下来了,彼此之间了解得更加透彻之后,觉得仍然很合适并且更喜欢对方了,才能达到成婚的程度。”
谢逐临若有所思,冷意稍稍散去些许:“可以。”
“明日我进宫,便向圣上请旨,先为我们赐下订婚的御旨。”
……怎么说来说去,最后还是绕不开一个“婚”字啊,而且还得牵扯到什么御赐的婚约。
任阮扶额,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算了,随他去吧,反正只是订婚,就算是御赐的又怎么样,若是真有一日分手了,她反正照样潇洒解约去。
“那这么说,咱们现在就算是恋人了咯。”
任阮想通了,转而眉开眼笑地踮起脚,起了玩心去勾他的脖颈,“啊,用大夏话来说,现在你应该算是我的情郎了。”
谢逐临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莹白如冰雪的后耳根却悄悄爬上了一抹薄薄的绯红。
他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你少和杜朝在外面听那些乱七八糟书。”
“怎么就乱七八糟呢!什么西厢记啊莺莺传,多么美好的青春爱情故事啊!”
任阮不乐意了,但她不打算和他多纠缠这个,只把他的脸捧下来和自己对视,“反正我不管,谢逐临,这会儿宫也出了,白也表了,你总该给我立正站好,兑现承诺了吧!”
他乖乖把高贵的头颅顺着她的小手低下来,温软下冷面来望她,薄唇微扬,明知故问:“什么承诺。”
“自然是你之前在宫中说好的,待瑶池殿纵火案子了结,出宫后可是任我审讯的啊!”
她笑盈盈地又将捧着他脸的手滑下,落到青年修长的脖颈后面,学话本里的女主角唤他,“怎么样,我的谢情郎,你现在是打算从实招来呢,还是叫我先上点刑具,再被撬开嘴啊?”
她纤细的手指顺着他脖颈的线条滑下,小心翼翼地落到后面刺青的六芒星形状上。
感受到后脖颈少女指尖在那敏感的刺青上游走,谢逐临眸色一暗,喉结不由滚动了几下。
“阿阮想从哪里听起?”
他扶住她的腰,将她抵在墙边,声音低哑:“我已束手就擒。”
第124章 背叛
◎这里比宫中的更好看。◎
任阮猝不及防被他圈在这样一处狭仄之中, 背脊紧紧贴着冰冷墙面,退无可退,而前面就是他灼热压下来的高大身形。
太近了。
近到她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交缠, 清冷和滚烫暧缱绻地碰撞、融化。
“你……”
她屏住呼吸,一时有些失语地侧脸避开了些, 才得以喘息。
谢逐临低沉的轻笑里带了戏谑:“怎么, 巴巴地追着我问了这么些日子, 到了真相近在眼前时,反退却了?”
“有什么好退却的!”
她故作镇定地晃了晃还挂在他脖上的双臂,“你既然要我问, 好, 那就先从那个蓝色眼睛的女子说起吧。”
青年的身形立刻微微一僵。
说起所谓蓝眼睛的女子,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记得那时候她才入大理寺, 正着手于桥头女鬼案调查中。有一日大理寺画像司的洗笔池中忽然被抛入了一具无头,且脖颈后有着六芒星刺青的尸体,立刻引起了衙察院的插手。
她还记得那日在往画像司的巷道里被吾十九逮住,结果正面就撞上了从大理寺出来的谢逐临,还直接把她不由分说地提溜进了画室里。
他说,要她帮她画一个人。
只可惜, 漫长的建模拉扯问讯之后得出的画像, 除了一开始确定的蓝色眼睛之外一无所获。
哦,唯一能得出的结论, 就是谢逐临脑子有问题。
当然,最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还是这人之后在她画室里突然的发病。
鉴于他因此种种的蹊跷表现, 这个女子应该是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极其刻骨铭心的印象, 甚至很可能, 已经对他造成了心理障碍,以至于一回想到此人的脸,就会陷入那般呼吸急促胸腔闷痛的病症中。
他安静了一会儿,垂下眼看她:“我以为你先开口问的,会是那些六芒星的刺青。”
任阮赞同地点头:“那个自然我今日也要好好审讯你的,先不急。”
没错,记忆犹新的,还有那日的发病里,她意外瞧见他后颈那诡异的,忽然泛起浓重血红色的六芒星刺青。
任阮歪着头凑到他脸下,嘲笑道,“谢大人不是说对我束手就擒了吗,怎么这才第一个问题,就把大人藏在身后的盾牌刀剑全部都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