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澄宁这才掏出帕子,给许福擦了擦脸上的脏污。
“疼不疼?”
许福闷闷地垂着头,倔头倔脑的,像是准备好了挨训却不打算听的样子。
许澄宁道:“打不过的架为什么要打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对你都没有什么好处。下回你得机灵点,你有错在先就老实赔罪;你没有错则想个法子报复,不留把柄,全身而退。”
许福很是惊讶地看着她。
她大概是第一个教他怎么应对人的,而不是一句话不问就开口训斥,怪他打架。
许澄宁以为他听进去了,便又语重心长地说:“你知道,为什么总有很多人会找你麻烦吗?”
许福摇头。
“因为你太弱了,成天蔫头耷脑,看着就好欺负。”
许家养出来的,大约不是蠢而不自知就是这样的鹌鹑模样。
许澄宁把许福肩头扳正,头抬高。
“想要不受欺负,你得自己变强,别人才会怕你,敬畏你,不敢随随便便踩你头上。”
“你要是喜欢打架,等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就请云叔教你武功,好不好?”
许福眼睛像黑宝石一样,闪烁着微光,末了他低下去,点了点头。
许澄宁拍拍他的肩,道:“走,回去给你上金疮药。”
她带着许福回到客栈,五人一起吃过了饭,便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发。
这次云九抢过了她手里的马鞭,示意她坐到马车里。
许澄宁笑道:“让一等一的暗卫头子赶马车,不屈才吗?”
云九无所谓地耸耸肩:“进去吧,你赶太慢了,我停停歇歇追得累。要出发去哪儿?”
许澄宁点点头:“去雁门。”
她说完,坐了进去。
幸而当初马车买得大,放了那些个行李,一个狗笼子坐三个人还绰绰有余。
丫头看到她很高兴,张着手就要她抱。
许澄宁把她接过手,逗着她,教她喊哥哥。
丫头鼓着腮帮子,最后竟真的喊了一声「哥哥」,声音脆响。
许澄宁惊喜地亮了眼睛。
“再叫一次,来,叫哥哥。”
有了第一遍就有第二遍,丫头后面越喊越顺,到了晚上,基本能说喊就喊了,不管想做什么,都会指着喊哥哥。
李茹笑道:“昨天还只会嚷嚷呢,丫头学得越来越快了。”
许澄宁被她一说,突然受提醒了。
“总是丫头丫头的叫也不好。”
她说着,望了望天。只见月色朦胧,倒是天边稀疏的几颗星星穿破云层,发出明亮的光。
“小福,我给你们重新起名好不好?”
“你叫灿星,你叫彤星。”
第286章 相思甚苦
日复一日,谢琼絮的日子可不好过。
那五十杖打下来,伤口好得极慢,她每天都病恹恹地趴在床上养伤,期间还往宫里抬了几回,伤好得更慢了。
她现在不能洗澡,只能靠奴婢给她擦洗身子,翻个身都痛不欲生。
而王氏说不来看她当真就不来看她了,不单如此,还不让谢容铭来看她。她这里治伤的药管够,大夫也随叫随到。但以往那些她唾手可得、吃都吃腻了的名贵补品,现在是一碗都见不着了。
谢琼絮身上不舒服,心里更不舒服,委屈得直哭。
杜鹃期期艾艾地安慰她:“郡主,您别哭了,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啊。”
谢琼絮哭道:“我如今已是这个样子,还有谁会关心我在乎我的身体!”
“郡主,您别这么说,大夫人是最心软最疼爱您的人了,怎么会不管您呢?她只是一时气头上罢了。”
“她女儿被赶走又不是我害的,为什么一个个的都找我麻烦!”
寿王世子也是,母亲也是,连祖父都对她冷淡了,可她什么都没做啊!
杜鹃看她泪痕一层叠着一层,加上天寒干燥,她脸上皲裂得厉害,便道:“郡主,再过不得多久就过年了,您把伤养好,奴婢去给您打盆热水擦擦脸。”
“过年?”谢琼絮心里一突。
“现在什么月份了?”
“十一月初六。”
谢琼絮尖叫起来:“那我的生辰过了?!我的及笄礼呢?怎么没人告诉我?!”
杜鹃也忘了这件事,一时愣住了。
谢琼絮拽住她的手道:“我的及笄礼呢?府里有没有办我的及笄礼?”她是郡主啊,她早就计划好了要办一场盛大的及笄礼,把谢琼韫压过去。
杜鹃被捏得吃痛,怕被骂便道:“郡主,大夫人肯定是顾虑到您还受着伤,哪里起得来身子及笄呢?没准是要把及笄礼往后挪半年呢。”
谢琼絮听得果然放松下来。
“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能及笄,平白叫人看了笑话,一定是往后挪了。”
她突然摸了摸脸,入手粗糙不已,急忙叫道:“快,快拿镜子来!”
杜鹃捧来铜镜,谢琼絮照了照,看见镜中人脸色憔悴,双目无神,头发枯色无泽,本该饱满无瑕的脸蛋不知什么时候也瘪了下去,两道若隐若现的纹路爬在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