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年仅十五岁青春靓丽的自己?
怎么好像老了十岁不止?
谢琼絮把铜镜往地上摔去,又发起疯来。
“我不漂亮了,我不漂亮了!”
她看着手腕上排布着的几条刀痕,那外翻的刀口慢慢变成一张张大嘴,无情地嘲笑着自己,发出刺耳的笑声。
“啊!!”
不提谢琼絮怎么发疯,许澄宁缓行在西行的路上。
他们走得不紧不慢,许澄宁有时会叫停马车,带他们一起下车走走,向过往的土著问问民风民俗,听听乡野流传的民间故事,歇脚的时候,许澄宁会把听到的东西记下来,走过的地方照旧绘成图。
有时住店打尖,有时风餐露宿,这么走走停停,就从寒风瑟瑟一路走到了大雪纷飞。
北地雪大而厚,纷纷扬扬一个晚上,外面就积成白茫茫的一大片。
雪太大了也不好赶路,索性就找户人家租住下,许澄宁生着炉火,看彤星穿得像个小球在外面咯咯咯地笑,学她哥哥捧雪又扔出去。只不过灿星扔出去的是一个球儿,她只是撒出去一巴掌粉末。
她鼓着脸,摇头晃脑地说着:“二哥,球球,球球……”
一路走来见的人多了,她会说的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爱笑了,现在也不怕生。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彤星太吵,他们住客栈很不受欢迎,现在彤星慢慢学会了不动辄大嚷大叫,能好好说话,逐渐像她这个年纪的孩子了。
许澄宁一笑,跑出去拎起妹妹,种萝卜似的一把将她栽进地里,然后哈哈大笑。
彤星挣了几下没挣出来,朝她张着小手:“大哥抱——”
许澄宁把她拔了出来,看了看天。
“之后雪当不会那么大了,你要玩玩,还是走走啊?”
彤星奶声奶气:“玩——”
说着她把手心里捏着的一点雪沫塞进了许澄宁的脖子里。
“哎呀!坏彤星!”
彤星嘻嘻哈哈地跑掉,扑上了灿星的大腿。
这时外面噼里啪啦响起爆竹来,孩童们开心地跑来跑去,寒冷的空气里也传来香火的味道。
原来过年了呀。
许澄宁摸摸头,她竟给忘了。
他们四个连着云九,都是没家的人,都给忘了。
外面的店铺大多都打烊了,只能买到点肉菜做点好吃的。
许澄宁忽然记起自己高中归乡之前给弟弟妹妹买过礼物,现在倒是正好,当了他们的新年礼。
一对彩塑给了许灿星,许彤星则拿到了一对布偶和一对银镯。
许澄宁和李茹一人一只手帮她把银镯戴好,她就像得了宝一样,抱着布偶,伸着手腕。一会儿给这个看看,一会儿给那个看看,玩得不亦乐乎,连云九和黑将军都不得不配合地夸了她好几遍,才把她哄睡下。
闹腾的孩子睡了,云九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殿下给你的。”
这好像在意料之中,但许澄宁心里还是淌过一阵欣喜。
她接过信,展开读了起来。
信中没有写什么大事,只是絮絮叨叨地写自己去鲲州路上的所见所闻,不小心吃到什么好吃的东西,问她吃没吃过,没有则将来带她去吃。
信后面还说不能陪她一起过及笄,随信之物便是及笄礼。
及笄礼是一根玉簪,是一只展翅的仙鹤,却飘逸灵动,形如风和雾,玉色的深浅变化被用得恰到好处。
一看就是他自己雕的。
“相思甚苦。”
许澄宁口中噙着这四个字,觉得既甜蜜又苦涩。
她即刻提笔写了一封回信,告诉他他可能会路过哪些地方,哪里有好吃的,他有空可以派人买去尝一尝。
同时,把她整理重绘的一份舆图复本给他捎去。
信中叮嘱他舆图注意藏匿,她绘的舆图比官方的详尽十倍不止。一旦嘉康帝看到了或被冠上谋逆大罪。
最后道:“我欲往西境,把剩下的舆图带回来。”
纸的下角绘了一枝红豆。
“吾亦甚念君。”
第287章 年节
年节的礼早一个半月送出,正好在除夕抵达了边关。谢允伯随便看了看府里的东西,招呼送礼的长随过去,把一个箱子交给他。
“这里是打猎拿到的皮草,你给送回家去,老国公、夫人、世子和五公子各一张,剩下这一张,让夫人收拾干净,谁也别给,我自己留着有用。”
他单独拿出来的那一张肉眼可见是最好的。
长随心虚得不敢抬头,只是连连道好。
他从主帐退出来,被大将关鸿叫住了。
“他没怀疑吧?”
长随苦笑着摇头:“没有,还要劳烦大人帮着瞒下去。”
关鸿叹气道:“战事这般胶着,哪敢不瞒着?只是等他回去知道了,脾气一定小不了——唉,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我跟我儿子都猜,这回连你们世子都要挨打了。”
长随辩解道:“出事之前,世子恰好被派出去剿匪了,等他回来,事情已经成定局,府里还混入了奸细,生生拖着夫人他们不能去看小姐……世子发卖了一通,现在还在查谁在作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