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奇怪,回家路上归归心里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明明我们住得那么近。
俩人的家也很近,步行的话好像甚至都不到一公里;在学校里的话就坐在邻桌,一抬胳膊就会碰到对方的胳膊肘。
……但其实距离是很遥远的。
……
余思归取完快递回来,短裤裤脚淋得透湿,腿上往下滑落着盛夏的雨水,拿起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却突然看到了盛少爷的头像挂在右上角——他来了那句没头没尾的“今晚暴雨黄色预警”后就挺安静,不知干啥去了,反正没再找思归说话。
刚刚却发了条朋友圈。
思归:“……?”
归归拧着裤腿的水,点开一看,盛少爷朋友圈正好发布于两分钟前,配字挺简单。
「好久不见」。
——原来今晚他吃饭去了。
这应该是加了好友以来盛淅发的头一条吧,思归复杂地想。
那简短朋友圈配了几张照片,照片里江景灯火通明,高楼大厦亮着霓虹灯,璀璨夺目,犹如一轮明珠,灯红酒绿。
人物则是盛淅与五六个陌生的少年,看上去像老友重聚,每个人都挺高兴的,人被餐厅里的淡紫色的霓虹灯拢着,照片角度非常直男极端灾难,但盛少爷非常上镜,有点出类拔萃的意味。
他生得非常俊,气质斯文而温和,靠在卡座后排,眼神看起来还挺多情。
窗外轰隆隆下着暴雨,就像依萍出走那天那么大。
归归翻开《湘行散记》,边看边犯难过。
我对妈妈来说不值两万五……两万五,对大少爷来说可能还不够他请客搓一顿但我还是不值……不对我怎么敢碰瓷!你看他都不理……
龟龟思绪未停,手机忽然嗡地一震。
三个小时没被归归理的盛少爷:「?」
龟龟对着他那问号看了一会儿,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这样凶,更难过了。
-
第二天仍下着暴雨,好像只有女娲能把这天补了似的。
思归起床时妈妈早已逃之夭夭,显然是已经成为了学校财务处的奴隶——而且回奴隶社会贴□□去了,但至少记得留了点早饭。
电视里都是高考新闻,忘准考证的、忘了身份证的、干脆没起床只好上网惨叫自己没大学上了的……如是种种不一而足。归归一晚上睡得都不太好,最恐怖的是做梦梦见高考的竟是自己,考完最后一科理综,她对着一中教学楼哭,说我对不起老师的栽培……
这个梦太过可怕,把余思归五点就吓醒了,心想还不如梦见盛淅给自己发好人卡呢。
……呜呜。好人卡。
好人卡也不行。
归老师又被同桌的好人卡吓到,整个人都很委顿,心想盛淅如果拒绝我可怎么办啊,惊惧交加、枕戈待旦地坐在电视前,委屈地小口啃软透的油条……
她还没啃两口,手机嗡地一响。
余思归以为是妈妈良心发现,给自己转了昨天的饭钱,刚准备兴高采烈地收钱,但不料屏幕上出现的竟然是盛淅的消息。
盛少爷说:「?」
思归:“……”
这个狗人用问号凶我用上瘾了吗?归归大魔王根本受不了这个毫无感情的符号,露出柔弱的受害神色,刚准备进入被迫害模式——但盛少爷的第二条消息立刻跟了过来。
他问:
「手机被偷了吗?」
归归:“……”
大魔王看到少爷火蹭蹭冒,心想我心被你偷了,见人!
然后将那疑问一扣,留盛大少爷自生自灭去了。
-
余思归上午看完了《湘行散记》,看得津津有味,有心想顺便把《边城》找来看了——但到了中午总要点个外卖,人毕竟不能活活把自己饿死,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手机上赫然两条未读。
「你怎么了?」
盛少爷一个多小时前问,语气还挺温和。
然后又说:
「思归,看到的话回我一下。」
余思归:“……咦?”
盛淅叫我名字啦!没有叫姓!有点亲昵的感觉!
被叫名字的人心里咕嘟咕嘟冒出点纯粹的、暗恋特有的开心,感觉他们二人甚至因为这举动变亲密了不少——然后归归很认真地审视了自己一下。
审视完,归老师发现自己还是讨厌盛大少爷,不想和他说半个字。
- ……
是夜,思归做着作业,又收到条盛淅带着难言意味的“你没事吧?”
——然后没过半分钟,又来了第二条,“余思归,你手机被没收了吗,还是坏了?看到消息的话回我一下。”
余思归直觉觉得他语气好像挺担心,但过了会儿又认为应该是错觉。
“……”
他才不会担心我呢。
过了会儿,归归把自己的枕头扒拉过来抱着,怨怼地在心里重复:他才不会担心我呢。
-
盛少爷是个很有效率的人,第二天没再做无用功。
他大概是认定余思归手机被偷了,或者手机已经被亲妈收走——这种事在假期的高中生身上非常常见,就像吃饭喝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