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归努力遗忘掉那些难过的情绪,跑过去, 和他拥抱;并踮起脚, 眉眼用力埋在了他的颈间。
盛少爷专注地拥她, 他眉峰轮廓俊朗正气,闭上眼时有种正直的魅力。
两人抱着抱着, 少爷忽然用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在她小马尾上拍了下。
“……?”
思归圆滚滚的马尾被攻击, 吃惊地扭头, 然后看见另一只毛茸茸的、银灰色小兔玩偶,夹在盛淅指间。
小兔不过巴掌大,眼睛圆圆的, 被盛淅两指捏着, 向归归点头问好。
“……??”
“送你啦。”盛少爷愉快地说。
“今天开始它就是另一只兔的好朋友。”
归归一下就脸都在发烧,下意识地向少爷怀里钻,眼睫润润地对他埋怨:“我才不喜欢……”
还没说完,盛淅按着毛茸茸的小兔, 趴在了思归脖颈处。
“……”
“我不是小孩子。”
归归脖子被兔子挠,也不肯露出脸:“这个太幼稚了。”
盛淅搂着她, 捏着小兔爪子拍拍龟龟的小马尾辫,笑眯眯地问:“那我送你兔子,你为什么脸红?”
“……”
思归被他挠拨得几乎要烧起来了, 眼角都湿润地发酸,不搭不理。
盛少爷大笑, 将小玩偶塞到归归手里。
归归在落日里拿着那只小兔,越看越喜欢。
她揉揉小兔肚肚, 两手捉着兔让兔跳舞——然后被这只沐浴着夕阳的,银灰色的朋友兔逗得破涕为笑。
-
…………
…… 真正的压力在期中周降临。
十月下旬,大作业与习题课以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势压了过来,思归从来没想过大一能比高四还难熬——这还没参与任何社团活动呢。
而其中,研讨课显得尤为恐怖。
——这是一门不能重新来过,也不中途放弃的课。
班上曾有人投诉过它不公平,要求取缔它。
这门研讨课,上一届没开,下一届也不会有,为什么单单是他们这一届受苦?
——这个投诉紧接着就从院办传进了成泯的耳朵里。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成老师来上课时竟不为所动,显然他任课老师的地位非常稳固,也不打算和投诉的学生计较——他只是凉薄地点评了句:
「连我现在的强度都受不了,让你们大一drop out是一种仁慈。」
成泯说话十分嘲讽,下课后引爆了几乎所有人。 班上学生都是好学生出身,谁都没受过羞辱,还是奔着学习能力去的。
课后大家又查看了自己的作业成绩,成泯显然觉得他们这次做得很烂,给了个均分64——就差没把‘你们班上没一个配上我的课’的写在脸上。
一个叫宗峰的男生当场气得发疯,在班上说:“这不是给我们以后下绊子吗?!”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
GPA在日后硕博申请乃至求职中极其重要,这也是大学选课时要考虑的第一件事——老师给分松不松,影不影响自己的均分。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他们班从天上掉了‘成泯’这么尊瘟神:他的课是必选不说,还没有重修的机会。
一旦挂科就得滚蛋。
余思归看着自己作业上,70的分数,又看了看姜骞的68分。
姜骞一言不发,沉默着收拾笔袋。
下一秒,助教发出本周的作业题目。
「阐述1962年杰佛里·丘提出的的‘靴袢理论(bootstrap theory)’对近代物理与计算机两个学科造成的影响,并推测哪些编程思维、哪些产物来自该理论,并给出相应依据。」
“……”
余思归在清华,被卷着上了半学期的课,理论上已经不是个傻子,却还是没看懂这题目里的哪怕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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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却已经有了惯性。
归归几乎立刻就有了想法:从哪里了解这陌生的‘靴袢理论’,从哪里收集信息,又从哪里切入,去落笔。
成泯布置作业时,从没打算让学生死。
假如冷静下来,审视他的作业的话,会发现他甚至仁慈地划定了‘1962年’这个时间范围,方便学生查阅资料。
思归心念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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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归查资料时,还是不免震惊于成泯知识面之广阔。
“靴袢理论”在这个时代并不大众——更被学界熟知的是,由该理论发展来的、统计学的“靴襻法”。
而这个理论认为“人无法提着自己的鞋带把自己拽起来”,从而阐明:“每个粒子都是以某种方式由所有其他粒子组成的,基本粒子之间有种‘共识’,没有哪种粒子比别的粒子更重要。”
细细思索,竟有种摩诃迦叶立于娑罗双树下,任白花落于袍间的禅修之意。
而这个“提鞋带”的理论,在问世五年后,影响了一代代各行各业的学者,或许还促进了弦理论的诞生。
思想无形,却是一道强有力的洋流。
它诞生后,将流经人类智慧的每一个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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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思归把咖啡当血包,在咖啡厅自闭地戴着帽子,敲键盘写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