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的是大学生活的原貌吗?
归归倒也没想过大学能有多缤纷,但是被卷得两周没出校门也是……没想过。思归叹了口气,点开少爷发来的消息。
他应该是开着组会,用电脑截屏了张研讨课的中期考核成绩过来。
余思归93分,和另一个男生并列第一。
第三名则是91分的姜骞。
少爷发了个小鳄鱼,挺开心地说:
「归归好厉害,恭喜。」
你怎么会有我们班的成绩?
龟龟对着手机,狐疑地眯起眼睛,紧接着又发现那成绩并不是盛淅截屏的,从字体来看,应该是个Windows系统……
归归:“……”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琢磨男人是不幸的开端?也许是谁发在群里的,他顺手一个转发。
思归趴在桌上,回了他一个挠他的表情,然后按熄手机屏幕的瞬间,看见屏幕里自己的脸。
说不憔悴是不可能的。
初冬,屏幕倒映着她黑长蓬松的发丝。归归已经两个月没理过发,发尾沙沙翘翘的,又因为熬夜显得面色苍白。
“……”
好累,思归难过地想。
也好想出去玩。
有人说女孩子上了大学之后,有时间打理自己了,都会变好看,归归倒觉得自己气色还不如高中……高中的时候生活作息还比现在规律一点。
而且瘦了许多。
还没买什么漂亮的小裙子……也没和少爷去哪玩。归归难过地发现开学以来她一直疲于奔命,没见过香山的落叶,没去过北海公园,甚至连故宫都没去过,也没挨上南锣鼓巷的宰。
别人问她在北京做了什么,龟龟只能含恨回答「我拿到了清华图书馆的白金全成就」……
归归看着屏幕里的自己,忽然有点很淡的难过。
好像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我也想做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思归怅然地想,然后又爬起来,继续写她拿不太准的代码。
-
傍晚时分,北京下起了雨。
冬雨寒凉如丝,灰蒙蒙的落在柏油马路上。
四点半时盛淅发来消息,说他们今晚组里老师请吃饭,思归疲惫地挠挠头,背起书包去食堂自己解决晚餐——晚上还有通识课,多少还是得对付一些。
饭点人很多,食堂座无虚席。余思归恹恹地在四楼点了个砂锅粥,端着餐盘四处找空座,最后发现窗边有个空位——
而那个空位空着,也是有理由的。
——那边坐着的,似乎是个老师。
他点了份越南汤粉,
老师和学生错峰吃饭一直是学校的传统。老师不愿和刚下课饿得像畜生的学生挤油,学生更不愿意和老师坐一张桌,然而食堂实在是座无虚席。
权衡利弊之下,归归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天色已晚,雨点打在玻璃上,玻璃丝丝地漏着寒风,归归把餐盘放下的瞬间,发现那个老师是成泯。
成泯:“……”
思归眼睛圆圆的,目瞪口呆地看着成老师。
成老师不知为何出现在此处,见了思归先是愣了下,旋即示意她坐:
“这儿没人。”
世界真小。思归小臂霎时起了层鸡皮疙瘩,坐在了成泯对面。
“老师好。”归归鹌鹑一样说。
成泯嗯了声,表示知道。
师生二人隔着一碗面坐着,面碗热气蒸腾。
老师捋起袖子,拿起青柠檬往面汤里挤,又往里挑了点小米辣,搅匀河粉。
白雾曛曛然地升上来。
思归低头舀了勺热乎乎的砂锅粥,觉得自己在上刑,结果老师忽然打破了沉默:
“你在我课上表现不错。”
归归一愣。
从面试至今,她被这个老师奴役了半个学期,每天睁眼就是赶他的作业,如今已是惊弓之鸟,多少有点怕他,惊慌失措地嗯了声——然后过了会儿,又不太确定地小声问:
“……真的吗?”
中年人似乎被思归逗乐了,笑得不行,然后哄小孩般道:“嗯——表现很好的。”
归归本能喜欢被人夸,被夸了一下就开心得冒泡,又有点期待地看向老师,看看他会不会再夸自己一句。
成泯笑得不行:“要不我不会给你打第一。”
归归终于听到了想听的,眉眼带笑地讲:“谢谢老师。”
老师哑然失笑,低头吃面,归归疲劳一扫而空,开开心心地吃砂锅粥。
老师面前的河粉滚烫,以鱼露与青柠檬激发牛骨鲜汤的香气,又夹着烫熟的绿豆芽与小米辣,有种馥郁抗寒之感。
“老师您经常来这儿吃饭吗?”龟龟问道。
成泯莞尔:“来得不太频繁,我来一趟挺麻烦的。家住得远。”
思归好奇心咕嘟咕嘟地冒泡:“老师您家住在哪儿呀?” “特别远。”老师失笑道,“我家不住北京。”
归归了然地点了点头,不再提问。
课堂上的这个老师严厉、思维迅捷且变化多端,不会容忍任何一人掉队;然而他和思归面对面坐着,一起吃饭时,却是个宽容而松弛的人。
他们又聊了几句课程,成泯问她有没有学到东西,又问了些她上课时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