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
“——破。”盛淅毫不留情道,“而且加班。”
余思归:“……”
朦胧黑夜下,那几栋楼看上去极为朴素,甚至有点破旧,却灯火通明,显然吞下了很多身强力壮的年轻社畜。
“没点儿热情是做不下去的。”盛淅说,“有热情也做不下去,有人身体顶不住。”
归归仍好奇地向外张望,打量那几栋楼,过了会儿笑眯眯地点点头,开心地讲:“所以他们才很了不起呀。”
“努力的我也很了不起。”归归说完不忘夸夸自己,又笑眯眯地看着他:“对不对?”
盛淅扑哧一笑,很温和地点头。
思归问:“我们去哪儿呀?”
她一出门,看上去就很雀跃,哪怕是晚上出来透气都开心,显然坏情绪有很大一部分来自足不出校,闷在图书馆。
北京暖黄的路灯一闪一闪地划过。
盛淅说:“SKP。”
余思归脑袋顶冒出个红红的问号,不知道SKP是什么。
盛淅没半句介绍,开车穿过朝外大街,又从朝阳路七拐八绕地进去,穿过灯红酒绿、满是奢侈品回收店的小路,进了大望路SKP停车场。
盛淅把车停稳。一拉手刹,拿起后座的书包,示意思归跟上。
余思归:“……?”
“带你来烧钱。”盛少爷平静道。
——那是同桌今晚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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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过吗?”思归好奇地问。
盛淅想了想:“没有。太远了。”
他俩怎么看都是学生,盛淅还单肩背着书包,归归完全没懂那句“烧钱”的含金量,在扶梯上发呆。
过了会儿盛淅摸摸龟龟脑壳,语气循循善诱:
“今晚你小心啊,你得罪我我就把你扣这儿。”
归归十分恼怒:“你敢!”
盛少爷嘲讽又凉薄地笑了声,伸手拽小同桌下扶梯,进了商场。
“……”
SKP商场层高并不高,灯光明亮,大理石地板纹理深重,乍一看很普通,然而余思归站定三秒,看清自己所处环境,第一反应是想逃回宿舍睡觉。
“你敢?”
盛少爷眯起眼睛,恶毒道:“我开车二十公里带你过来的。”
归归老师那下包绕在贵妇、资本家和服务他们的SA之中,张皇失措,惶恐地看着盛淅,声音很小:“……我肚、肚子饿……”
“我饿着你过?”他漫不经心道。
盛淅说完,拉着思归的手,往前走,又问:
“想买裙子为什么不和我说?我还以为你就喜欢在学校当野人。”
“你才是野人。”归归生气得想挠他。
“我要是你,”盛淅说话懒懒的,又带点儿不满:
“我今晚就不敢跟男朋友这么说话。”
余思归:“……”
“看看啊……”盛少爷目光懒洋洋地在店铺之间逡巡,选定了一家归归没怎么听过的、叫自画像的牌子:“就那家吧。”
归归松了口气,差点以为自己今晚出不去了。
那牌子裙子非常漂亮,主打蕾丝与罗缎,腰身收的也好,价格略略偏贵——但并没有完全超出余思归的消费水平。
女装的腰身剪裁往往是一个服装品牌能力的象征,思归第一次跑出来买裙子,在他们以色彩分门别类地规整好的衣架前溜达,看什么都觉得漂亮。
“小姐,”柜姐温和地问,“您想看看什么类型的?”
思归笑眯眯地说:“想试试我没穿过的类型。”
明亮顶灯下,女孩子穿着羽绒服,一副刚下课的模样。
盛淅在一旁找了个沙发坐定,懒洋洋地说:“她看别人穿裙子眼馋,看那意思就是十九年除了文艺汇演没穿过裙子——您给她挑点儿漂亮的,让她去试。”
余思归认为自己被污蔑,很生气:“我合唱比赛也穿过!”
“这你也好意思往外说?”盛淅嘲讽道。
然后少爷叉开腿坐在沙发上,向柜姐勉强道:“您给她挑挑。”
柜姐没见过这种小情侣,哭笑不得,转向女孩子:“十九岁?刚上大学是吗?”
归归开心点头,柜姐笑着给她挑了条蕾丝的收腰长裙,又问她:“你想在什么场合穿,想要实用点还是美观点?”
思归还没来得及回答,在一旁低头看手机的盛淅抬起眼,慢吞吞道:
“随便。您挑就是了。”
柜姐笑了下,不置可否,又从陈列处挑了几条连衣裙,看了下女孩子,道:“我看您穿4码就行。”
归归好奇地看那些陈列着的、在展示灯下闪闪亮的连衣裙,莫名地有点羞赧;盛少爷低头玩手机,又平静地抬眼看她。
“您本来就好看。”柜姐笑眯眯道,“穿上试试看吧。”
裙子一条吊牌五千,不打折,带着银亮的提花。思归穿上又走出来时,盛淅坐在沙发上看她。
“……”
他没说什么。
“真漂亮。”柜姐笑眯眯地说。
然后她用手指头在归归小马尾上勾了下,把皮扣勾了下来,告诉思归:“散着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