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归瞬间面颊红透。
……却又有点很淡的挫败感。
七万的礼裙,手腕上的满钻兰花镯子,踩着的小高跟。每一个SA都夸她好看,说她是天生的衣架子……就算有他们想推销的成分,可是这夸赞里也该有一部分真实。
却换不来盛少爷的一句“真漂亮”。
“……不好看吗?”
归归怯怯地问。
盛淅没说话,只是看着思归,凝望她的眉心。
蓝花楹在冬夜落下一朵,落在思归脚踝边,像一片雪。
“缺包吧?”他忽然问。
归归:“……???”
你为什么不肯回答!我不漂亮吗!
“我就说好像忘了啥。”
姓盛的拿起旁边的外套,对SA道:“她试的衣服都包一下,包括身上这条。”
奢品衣服的提成远比皮具的提成高,他俩来这一趟,SA估计这个月的业绩都刷满了,一听就眉开眼笑:“好的先生。”
盛淅把外套一披,对归归说:“我下去给你搞俩包,这个你还是需要的。”
“???”
他转身走了,余思归猝不及防,低头看脚边的卡地亚袋子,想问的事儿话赶话地在嘴边滚了又滚,终于问那个柜哥:
“这……这个多钱?”
柜哥闻言从皮具和首饰中抬头,仔细看了看,道:
“我认为,您还是别知道的好。”
余思归从小就不露怯——因为浑身都是怯,却又莫名地很勇敢,会在每一个觉得贵的场合大声说“贵”。
她坚定道:“您还是说吧。”
柜哥犹豫两秒:“对您精神健康不好。”
“你不说对我的精神健康更不好。”归归干脆地威胁:“我们女大精神很脆弱的。”
柜哥:“……”
“三百七十万。”
余思归:“…………”
余思归难以置信地问:“多少?”
然后柜哥再度犹豫了下,补充:“三百七。单那根项链。”
“……”
“我和那家卡地亚Sales认识,”柜哥冷静地说,“所以我知道国内有套粉钻兰花……小姐,项链公价三百七十万,手镯公价三百五。”
归归:“……”
柜哥看了她一眼:“小姐,我们推迟打烊都有原因的。我言尽于此。剩下的您真的别问了,对我精神健康不好。”
-
思归终于发现,盛少爷只是平时不动,实际花起钱来完全可以挥金如土,半点不手软。
他拎着点缀着白山茶花的香奈儿纸袋回来时,思归已经处于一种对金钱的麻木状态,看到钱甚至觉得只是数字。
直到最后试完衣服,把账结完,两人走去停车场,归归的状态都很奇怪。
他到底烧了多少钱……
为我烧了这么多钱却不肯说一声我漂亮,是因为不喜欢精致的女孩子嘛?归归混乱地想,难道我猜错了吗?
还真有可能。同桌这么讲究一人,多半从小就在精致女孩堆里长大,所以吃惯山珍海味,偏偏就好我这口,喜欢我这样的清粥小菜。结果我今天下午一犯病,他会不会忽然发现我也很俗气……
……但我就喜欢珠光宝气的东西,还喜欢漂亮裙子……
归归挫败地吸了口气,心想,我肯定是不能免俗的。
“下次我们再来就可以停在vip区了。”同桌浑然不觉,在停车场里看看手机,愉快地说。
然后他看向思归,问:
“喜欢花吗?”
归归正在走神,闻言一愣。这是他第二次问她喜不喜欢花。
盛淅并不多说,略有点笑模样,远处车滴滴一响。
停车场开阔黯淡,思归发着呆过去,拉开车门,而她拉开副驾的车门的瞬间——
淡蓝明黄的花束挣脱车门的束缚,几乎如水般溢了出来。
“……”
那甚至不是一捧花,而是竹编的满满一大篮:蓝鸢尾、大花蕙兰、日本雪柳与香豌豆,搭配着百合竹、山里白与宫灯。
野性蓬勃,几乎把车都顶满。
花叶流泻而下,明丽鲜艳如卡萨布兰卡六月的太阳。
盛淅饶有趣味看着她,问道,“喜不喜欢?”
思归惊叹一声,接着大笑了起来。
过去妈妈在教师节和学生毕业也收花,但那些捧花风格中庸,从没有这般野蛮明丽的色彩,自由炽热如摩洛哥盛夏。
凌风草与缅栀子被风吹动时,犹如无人的旷野。
同桌在一旁盎然看她反应,问:“精致吗?”
“精致!”归归惊奇又开心,眉眼弯弯地讲:“喜欢。” 盛淅笑了笑,直接把沉重花桶抱到后座去。
那抱几乎从车厢淌出来的繁花,存在的意义,似乎只是为让思归雀跃一下。
这个花应该也很贵……思归羞得眉眼绯红地想,坐到副驾上,感到凌风草与轻轻刮在肩颈处。
盛淅已经留了地址,他们买的绝大多数东西都明天由专人开车送到府上,只有少数轻便的东西由自己携带。
思归穿着最后试穿的裙子:一条淡桃花卉短裙。
裙子长至大腿根,羊毛料上绣着叶脉微黄的栀子花;小抹胸则正是她的尺码,勒在身上正正好,衬得肤色脂白,胸乳线条美好柔润,只是女孩子皮肤袒露,被后座的草轻轻一刮,留下一道很淡的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