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诸如羊毛、棉花等天然纤维, 因长度过短,人们对它的处理方法一般是搓成长纱, 再织成布匹。
在经过了近两千年的手搓历史后, 人类开始使用燃杆、锭子等工具进行纺纱。
这样简单的纺纱工具极易复刻, 在商城购买了价值10两的捻杆纺纱法后, 纺织厂便可初步投入运行了。
捻杆纺纱法工作原理简单——
纺纱者一只手拿着上有纤维的捻杆,另一只手把纤维抽成一根松纱,绕在另一根棒或锭子顶端的凹槽里。锭子底下用扁平的石块或锭盘加重固定。纺纱者把锭子像陀螺那样旋转, 锭子便把松纱燃紧成纱线, 然后再把纱线绕在锭子上。
这样的纺纱方法对有女红经验的妇人来说不算难,纺纱效果却很好。
相比起修建造纸厂、印刷厂时的兴师动众,纺纱厂的建立所引起的动静要小得多。
因为棉花的库存量较少,纺织工具也简单, 所以简单在东街修建了一间占地面积并不大的厂房后,便有人在城门口的公告栏处粘贴了招工公告, 宣告着纺织厂的正式建立。
起初,那一纸公告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些脚步匆匆, 进城只为去西街食堂解决温饱的妇人们。
自东街建立之日起,不论是砖厂、水泥厂还是造纸厂、印刷厂, 所去应聘之人多为男性。妇人们则极少踏足东街,她们通常只干些田间的活儿, 亦或是在食堂洗洗菜、打打杂,以此赚取工分。
如李铁兰之流的女辈终究是少数。
是以虽见了有人粘贴招工告示,大多数妇人也只认为是要招些需要男工的岗位,而对此持漠视态度。
——张凤珍还是在注意到妯娌赵秀红近几日心事重重、时常坐立不安的异常反应后,旁敲侧击下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得知赵秀红想去报名纺织厂,张凤珍眼珠子一滴溜,将此事告知了婆婆张玉兰。
她也不直说,而是先问道:“娘,城里新建了一个纺织厂的事你知道不?”
张玉兰正在哄着孙儿入睡,满心满眼都在她的乖孙孙身上,闻言头也不抬地说道:“什么纺织厂,我知道那玩意儿干啥?和咱又没啥关系。”
“这可说不定咧,”张凤珍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我就是见赵秀红这几天不对劲,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件事的。看她那样儿,保不准是要去报名呢!”
说完,张凤珍低着头,一边用余光注意着她婆婆的脸色。
张玉兰的面色果然变得难看起来——
她自觉年纪大了,没精力也没心思去弄一些有的没的,连田间的活儿都不去了,只想待在家里含饴弄孙。
李家尚未分家,身为一家之主的李大牛又不太管事儿,两个儿子赚的工分都上交公中,由张玉兰管理支配。
这也是张玉兰在李家话语权大的原因。
可若是让儿媳妇去了那什么纺织厂,保不齐她赚的工分多了,便会生出些其他的心思来。
她二儿子老实,保不准就会受赵秀红的挑唆,到那时这个家还不得散了?
再说了,要她说啊,女人家待在屋里头才是正经事儿。要不是看儿媳妇能给家里多赚点工分回来,她连田间的活儿也不想让她们去。
见乖孙睡着,张玉兰给张凤珍使了个眼色,两人出了屋。
轻轻把门掩上,张玉兰叫住张凤珍:“你去把赵秀红喊来,我倒要好好问问她脑子里都在寻思些啥。要是嫌田里的活儿轻快,就早点回来家里给我搭把手,省得整天寻思些有的没的。”
看到婆婆铁青的脸色,张玉兰在心中叹了口气,明白她定是不会同意这件事了。
本来同样起了去纺纱厂报名这个心思的张玉兰只得打消这个想法。
不过好在被骂的不是她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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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邻居李大深家。
此时赵秀红正在和李大深媳妇赵秋香倒着苦水,所说的左右不过纺织厂这件事。
赵秋香和赵秀红是堂姐妹,两人嫁得又近,关系自然要亲近些。
两人前后脚嫁人,婚事也不免被村里人拿来比较。
要说虽然李大深是个屠夫,可他无父无母亦无兄弟,孤家寡人一个,条件自然比不上有四个劳动力的李大牛家。
是以村里人一致认为,赵秀红的婚事要比赵秋香好得多。
原本赵秀红也是这么认为的。
她有妯娌和小姑子分摊家务,家里劳动力又多,干的活儿多赚的工钱也多,要是生了孩子还有婆婆可以搭把手照看着,怎么想也是她占优势。
可谁知嫁进李家后,才发现事实和理想存在巨大差距:小姑子是个话少的,妯娌张凤珍却是个不好相处的;另外家里男人多,吃得也多,分摊到她头上的粮食也多不了多少;更重要的是,家里的财产全被婆婆攥在手里,她还时不时拿出公中的钱贴补小儿子、大孙子,反正没他们二房的份儿。
更别说赵秀红只生了个女娃,婆婆不帮忙照看不说,还时常冷嘲热讽她没让李家抱上孙子,这是要断了她二儿子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