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秋香真是有苦难言。
总的来说,赵秋香以为的好处结果全是坏处。
至少现在看来,她过得远不如赵秋香。
赵秀红此时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想到方才婆婆震怒的脸色,她不禁又抖了三抖。
喝了口赵秋香递过来的水,朝她哭诉道:“我想去纺织厂这不是也是想给家里多赚点儿工分嘛,谁知道我婆婆那人死不同意,还把我给大骂了一顿。”
别人的家事,赵秋香也不好怎么插嘴,便只好坐在一边默默给她添水。
好在赵秀红也不是真要来求认同的,她只是憋了太久,需要一个发泄口。
便听赵秀红又继续说道:“其实不去纺纱厂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我婆婆那人你是知道的,铁公鸡一个,把公中的钱全攥在手里,漏不出一点半点儿。我嫁进李家这么多年,整个二房也不过才攒了一两银子!”
她的脸上又浮现出纠结的表情,“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就只生了春苗一个,我就寻思……寻思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想着去找个大夫瞧瞧。”
生不出儿子,这事都快成赵秀红的心病了。
赵秋香想了想,道:“姑娘也好,我家大深就稀罕姑娘咧。”
赵秀红抿了抿嘴:“那是因为你生的是个儿子,要是石头是个丫头片子,你看你家那位还稀罕姑娘不!”
这么一说,赵秋香还真的认真设想了一下若她生的是个姑娘会怎么样——
李大深兴许会高兴地跳起来吧。
发泄了一通,心情好了不少。
见外面天色不早了,赵秋香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不好,快到饭点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我婆婆又得发牢骚了。”
说起来,现在在食堂打包饭食回来吃饭还好,要是在以前,还得准备全家人的饭,光是一顿饭做下来就能把人给累死。
看见赵秋香依旧不慌不忙的,赵秀红扁了扁嘴,心想在这方面赵秋香倒是落了个轻松。
赵秀红起身要走,赵秋香作势要送她,被她拦住了:“就两步路的距离,不用送了。”
“不过这纺织厂我是去不了了,你还是找别人陪你去吧。”
赵秀红走后,赵秋香又在原地坐了会儿。 李大深下工回来,就见他媳妇儿正一脸闷闷不乐的坐在那。
一边将脏掉的外衣解下来,一边问道:“咋了这是?寻思啥呢,一脸不开心的。”
见桌上放着两个茶杯,李大深又问了一句,“隔壁老二媳妇找你来了?”
赵秋香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她试探着说道:“秀红来找我说了些纺织厂的事儿。”
李大深“哦”了一声,本不想再谈,可直觉告诉他赵秋香闷闷不乐的原因与这件事有关,便又多问了一句,“咋的,张老婆子能让她去?”
赵秋香摇了摇头:“不让。”
“说是怕她工分赚多了心思也多,再说了,女人家哪有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的。”
说完,赵秋香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两眼直勾勾看向李大深,想知道他有什么反应。
便见李大深解着外衣的手一顿,回过头神色讶异地看了过来:“媳妇儿,这话可不像是你平时会说的。”
“我平时怎么了?”
“你平日里可没有这么拧巴。得,想说啥就直说吧,我都听着呢。”
赵秋香握着的手越发紧了:“我,我想去纺织厂。”
谁知在她说完后,李大深竟笑了出来:“哈哈我就猜到是这事儿。”
看见他这反应,赵秋香顿时恼羞成怒起来,她在一边忐忑不安,李大深居然还能笑出来。
不由生气道:“你这是什么反应?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将解下的外衣放入木盆里,李大深本来正要端出去洗,见媳妇生气了,他赶紧告饶道:“同意同意,这有啥不能同意的。”
“上进是好事,媳妇儿你可别听那些人胡说,什么‘女人家不能抛头露面’?要我说,不管男人女人,没本事的人才怕抛头露面呢!”
听到这话,赵秋香顿时乐了:“哦?要是我往后工分赚得比你还多,你不怕被别人说闲话?”
“说啥闲话?我媳妇本事大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你不担心日后我工分赚多了就瞧不上你了?”
“我相信我媳妇儿可不是这种人!”李大深立马表态,“再说了,我媳妇儿在纺纱厂干得这么好,我在水泥队也不能闲着啊。”
见李大深所说不像作伪,赵秋香嗔了一句:“油嘴滑舌。”
但到底是放下了心。
见李大深端着木盆要出门,赵秋香叫住了他:“你刚下工回来,歇会儿吧,这衣裳我拿去洗。”
李大深却不让:“这时节河水还冷着呢,可别把你的手给冻着了,我去就行。再说了,这沾了水泥的衣裳不好洗,我力气大,还是我来。”
赵秋香心中妥帖,便也由着他去了。 谁知李大深没走几步路又折了回来:“媳妇儿,比我工分赚得多的没我对你好,比我对你好的没我工分赚得多,我寻思还是我最适合你,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