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动作停下时，方梦觉推他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再次看清他的脸。
黑发黑眸，五官矜贵，清隽俊朗。
上扬的眼尾还泛着红意。
想说些什么，她又不知如何开口。
再次相遇时，情绪难免激动，可冷静下来想，他们中间隔了9年，这段空白足够改变一个人的性格与品质。
他们对对方的记忆和印象只停留在17岁，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懵懂单纯，没有成人的思虑考量，过得自在却也无知。
她不知道这些年许惟清认识了什么人，交了什么朋友；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变化，还是不是他记忆里的方夏九。
这段缺失是无法弥补的，两人都是一种熟悉而陌生的存在，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这场久别重逢，也不知道重逢后他们该怎么收场。
装作没见过肯定不可能，可现在是要继续当朋友？亦或是保持少年时代的那种情愫？
对方梦觉来说，许惟清是她生命里很重要的一个人，是她冰冷世界里猛然跑进来的一缕春日暖阳。
她确实对他还有情愫，不然见面时不会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可是，这份情愫能不能抵挡9年的空白，她不知道；许惟清对她的情愫还有多少，是爱意还是怀念，她也不知道。
这些未知在还没解决前，都会是定时炸弹，一旦炸开，对双方的伤害都很大。
良久，方梦觉开口：“快迟到了，我先去科室。”
与许惟清擦肩而过时，手腕被他圈住，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你什么时候下班？”
“我不确定，”方梦觉诚实道：“正常是五点半，下班前来了病人的话，可能得耽误很久。”
许惟清看着她，认真道：“我等你下班。”
他的眼里载着她，影影绰绰，方梦觉对着这双眼，终是无法拒绝：“好。”
-
许惟清目送她走进医院，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急诊大楼的门口，他才转身回到自己的车上。
也不知道蒋曜是不是在附近偷窥，刚关上车门，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见到白月光了没？你们说话了没？白月光理你了没？”
—接通他就灵魂三连问。
许惟清心情有些堵，也想找人说话，破天荒地回答了这些问题：“见了，说了，理了。”
“不错啊，我还以为白月光会扭走就走，想教你几招呢，”蒋曜不正经地发问：“那你们接下来怎么办，余情未了？再续情缘？”
许惟清的指尖有—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回忆方才发生的事情。
明明刚见面时她眼里的情绪不比他的少，可他抬起头时，那双浅眸里的情绪褪得一干二净。
她的眼里很平静，甚至多了分空洞。
他不知道方梦觉是无法原谅当初他的那些行为，还是因为考虑到其他事，反正那一刻，许惟清清楚地感觉到，她将在他排除在外。
那是一种让他很难过的感受。
他怕方梦觉认不出他，特意打扮成少年时的模样，认倒是认出来了，可她后面的动作，比没认出他还让人难受。
许惟清有些颓废地仰躺在驾驶座上，久久不出声。
“诶诶诶人呢，”蒋曜在话筒里喊：“你们这么久没见面，肯定得适应一下，要是白月光说了难听的话，你也别放心......”
“她没说难听的话。”许惟清突然截断他的话。
“啊？”蒋曜反应了一下：“得得得，你的白月光天下第一无敌温柔。”
“先挂了，等会回公司上班，”许惟清准备挂断时，想到什么，又开口：“她在这医院的事你先别和苏明哲他们......”
“晚了，已经说了，”蒋曜说：“估计我这一挂，他就会打过来。”
果不其然，刚送走了蒋曜，就迎来苏明哲。
“兄弟！！老蒋说得是真的吗？！！你真的找到方梦觉了？！她还当上医生了？！”
隔着话筒，许惟清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无数个感叹号。
嗯了一声后，许惟清立马出声：“这事你先别和舒窕和王予美说。”
生怕他也回一句“晚了”，好在苏明哲向来对兄弟的事嘴巴比较严：“行，这好事为什么不说？”
许惟清想到今天看到的那双眼，比高中转学来时更要冷漠，他不知道她身上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今早的这场见面过于匆忙，他那会的情绪也比较激动，两人都来不及聊上几句。
有太多事还未解答，许惟清也不好回答。
“现在不合适。”他答。
“那行，那你俩说什么没？”苏明哲架不住八卦的心：“现在处于什么阶段？”
许惟清说不上来，索性断了他后面的所有问题：“今晚和她一起去吃饭，到时候才聊。”
“也成，兄弟好好表现啊，”苏明哲贼兮兮地笑了几声：“对了别忘了把我们几人再跟她介绍一下，免得下次见面她不记得我们。”
许惟清盯着医院门口看了会，最后发动车子，驶入茫茫车流之中。
第79章 生命 我希望所有小朋友能长大成人
方梦觉走到科室, 每个同事和她打招呼时，视线都会从她的脸往下移，各个欲言又止。
正是上班时间, 她和许惟清又在医院门口抱了那么久，或多或少是有人看到的, 方梦觉怕他们出声问, 点头回应了—下, 迅速走进了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