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眼,应该是真的,不然这位怎么越看越神秘的样子,举手投足皆散发着“我很牛别来沾边”的这种感觉。
旁人什么想法怀音不在乎,她靠在软椅上,悠然自适地以指尖敲着膝盖。
她在等夜晚到来。
毕竟夜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候。
*
剧组拍到十点多收工,今天贺镜怀到场,导演自掏腰包请大家去山下景点吃了大餐。
怀音口腹之欲不重,但还是给面子去了。
有人在她面前做戏,那这套戏她也要做全,假装没有看穿,假装一切正常。
等大家回到苗寨时已是月上三分,几近凌晨,夜色弥漫,不知名的虫鸣声阵阵。
不知为什么大家觉得,月色高悬下的村落匍匐在暗夜中,灯光微弱,了无生气,竟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兴许是多想了。
“行了,都早点休息吧。”导演招呼着人赶紧都回去,“明天还要继续拍摄呢。”
剧组成员加起来有几十个,在这拍一期节目要一周,酒店又太远,所以是花钱租了苗族人的房间,大家都分散住在不同的地方。
怀音和贺镜怀被临时安排在两个比较远的地方,见大家陆陆续续离开,怀音叫住他。
“你跟我一起住。”
贺镜怀:“……”
“什么?”他难得愣了愣,不是他有什么旖旎心思,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她耐心重复一遍:“不行?”
“好。”
贺镜怀轻轻抿了抿嘴角,又说:“我白天认过住处了,我带你去。”
他主动将手伸过来,似乎想让她像之前一样扶着她。
“我现在不需要。”怀音拒绝,率先迈开脚步。
之前需要扶着是因为反噬严重加仙魂不稳,现在有他紫气支撑,她已经好了很多,何须继续扶着。
贺镜怀也不介意,径直跟上。
两人难得有这种独处的时候,他犹豫几秒说道:“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怀音情绪很少外露,可一到这里,她整个人就很放松,愉悦的心情并不遮掩,甚至可以说有点兴奋。
听言,怀音挑眉:“你怎么知道?”
贺镜怀指了指她的唇角:“你今天嘴角就没平过。”
他和她见面次数也不少了,虽然距离没拉近,但绝大部分时间她永远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事都吸引不了她注意。
而今天她表情细微的变化,他尽收眼底。
“你这么观察一个女人,是不是过于唐突了。”怀音心情的确不错,听他这么说不气反问。
贺镜怀唔了声,再度反问:“那你觉得唐突吗?”
“如果我说我不喜欢,你会停止观察吗?”
“不会。”他果断回答。
那不就成了,她无法阻挡他,因为这是姻缘结成的必经之路。
与其浪费时间与他纠缠,还不如坦然面对,心在她这里,岿然不动是最好的应对措施。
她就不信她躲不过一条红线。
“那就收敛点,哪天我心情不好你的下场你应该知道。”怀音警告一句。
贺镜怀笑笑不作声,他现在更好奇的一点是——以她的性子能力完全可以用更狠的方式拒绝他,她为什么没有?
这个问题让他联想到那柄断刀,两个谜题萦绕在他脑海,他按下心思却什么也没问。
有些时候,问题的答案一步步揭晓才有趣。
怀音被安排的住处是一家三口之家,两位老人,和他们的女儿阿萝。
阿萝是个热情奔放的姑娘,贴心地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瞅见贺镜怀个大男人跟进来,还颇为羞涩地取笑着怀音。
“小妹妹这是你男朋友呀?长得可真帅!不过我们这里隔音不太好哦,你们……”
她冲怀音挑眉,声音灵动婉转。
一个女子对陌生人做出这种表情多少有点草率,怀音却一改先前对所有人冷漠的态度,和缓微笑起来。
“阿萝姐姐放心吧,我们会安安静静的。”
阿萝正在重新铺被子,听她没生气,甫又自来熟的闲聊起来。
“妹妹你是哪里人?看你长得水灵水灵,应该是江南人吧。”
“我是津城人。”
“津城是个好地方啊,可惜我们这穷山僻壤的,出都出不去哩。”
“怎么会出不去,这里不是风景区嚒,姐姐拿些银饰去卖也是可以的吧。”
听言,阿萝翻了个白眼:“现在这年头哪有这么好挣钱,隔壁阿麻家儿子出去几年还不是灰溜溜回来哩。”
她说着朝怀音看过来,似乎有点惊奇,道:“妹妹你的眼睛好漂亮。刚才没仔细看,现在一看才发现居然是金色的。”
“是吗?”
怀音笑吟吟回望她,金瞳沾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直直望进阿萝灰扑扑的眼中。
一个死人,就算装的再像人,身体上的特征也忽略不过去。
阿萝说话语气是灵动的,表情眼神却死板呆滞,僵硬得不行,像是被人掌控的提线木偶,假得要命。
“是的哩,你真好看呀。”阿萝说了一句,像是有些嫉妒,撅着嘴咕哝两句羡慕什么。
片刻,她弄好被子后,表示不打扰他们休息就起身离开。
直到她的背影在门口消失,怀音脸上笑意才渐渐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