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不悟,跟你讲道理也是白讲。”钟岄难以置信,高氏一条人命,竟然因为在尤翰庸一念之间白白断送了。
“江流,打晕他,好上路。”沈沨亦不愿再多费口舌。
“你敢!”尤翰庸脸色一变,指着沈沨骂道,“连秦慎都要看着我爹和我大哥的面上敬我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要带我去哪儿!你敢动我?啊!”
“尤家想必很快就会发现,咱们得快些。”沈沨不理会,命江流将人重新放好,再次上路。
尤二爷平白无故失踪没有瞒过尤府太久。
受尤翰康收买的牢头一早便发现尤翰庸不知所踪,惊恐忧惧之下报给尤府。
尤翰康即刻派人去追,不遗余力截住沈沨。
沈沨一行人不敢懈怠,但马车上有钟岄、沈沨与常欢,再加上装着尤翰庸的木桶,随行者有江流、王志与马林,以及三名小厮。
十人速行又要隐秘踪迹,未行至十里,背后远远传来数十人打马而来的声音。
微微拂开马车的后帘,钟岄透过缝隙瞧去,来人数以百计,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
见状,沈沨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掌心出汗,和声肃道:“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前面是片大林子,等过了前面这个坡,你下马车先逃,看着时辰文逸应当快到了。后面人由我来应付。”
“你如何应付?”钟岄脱口而出,眼神满是忧色,“来人是咱们的数倍……”
沈沨仍然不敢向她保证什么,只道:“我为民行事无愧于心,若天垂怜,我定让尤家付出代价。”
“若天不垂怜,为民身死,也算死得其所。”沈沨将包着卷宗的包袱交给她,“届时劳你将卷宗交给文逸,他自会将其送到刺史手上。”
钟岄哑然,袖中的手渐渐握紧。
过了坡,几人行至一处隐蔽角落,未等沈沨说话,钟岄便对江流等人吩咐道:“将木桶扛到板车上。”
“你这是做什么!”沈沨意识到不对劲,忙问。
“我才不会为你喊冤,我要你活着为高氏、为覃临百姓伸冤。”钟岄一把将沈沨推下了车,顺带着卷宗也被抛了出去。
“江流,你与王志、马林护送沈大人。其余人随我将人引开。”钟岄吩咐道,瞥向了常欢,“若你不愿涉险……”
“姑娘!常欢陪着姑娘。”常欢毅然拿起了马车的缰绳。
“不要听她的!”沈沨忙道。
“你不是说文逸要来了吗,我气运一向不错,还是你任重道远一些。”钟岄微微扯了个笑,挥鞭打马而去。
“钟岄!”沈沨伸手去抓起行的车轮,被江流眼疾手快地拦下。
“大人!”江流拦住沈沨,“大人是朝廷命官,那贼人的首任当是截回尤二郎,定不会对大娘子下杀手,大人当务之急还是带着卷宗与犯人去永安向刺史大人伸冤才是。”
“她自己都那么害怕……”沈沨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哽咽与心疼。
“大人再不走,等那贼人回过神返回来,那便晚了!”
沈沨望着远去的马车,手攥得越来越紧,他猛然转身上了板车,命江流打马,王志与马林随车断后,几人飞快离去。
二
钟岄与常欢几人驾车横冲而出,瞬间吸引了来人的目光,好在冬日天亮得晚,此时天还未完全明亮起来,板车矮小且与马车行得近,故而无人发觉有辆板车从另一小路离去。
来人皆向钟岄方向追去。
车上少了沈沨与装尤翰庸的木桶,轻便了许多,行得也快些,钟岄为了装得更像一些,故意让常欢驾马往官道上行。
但是姑娘到底是姑娘,常欢与钟岄力气不大,驾马技艺也不甚娴熟,未及五里便让人追上。
马车被几人截停,紧紧包围起来。
钟岄将常欢拉入车内噤声。
薄薄的乌云遮住了月,朦胧月色下,钟岄透过车帘缝向外看去,只见四处包围着身着夜行衣的带刀杀手。
“沈大人,将二公子交出来吧。”为首的头目语气轻狂傲慢。
马车中沉默不语。
“沈大人,麻烦您认清些,如今是我为刀俎您为鱼肉,您还是顺着我们,少吃些苦头吧。”
马车中依旧默不作声。
头目没了耐心,上前一把扯开车帘。
忽然一只簪子刺来,杀手头目拉住来人的手臂摔到地上。
“姑娘!”常欢跟着跳下车扶住钟岄。
“两个女人?”头目一时奇疑,命人将马车搜了一通,没有发现别人。
“想必你便是沈沨的娘子吧?沈沨呢?二公子呢?”头目拔出了剑指向钟岄。
钟岄笑笑,垂首不语。
头目皱眉思索少顷,语气暴躁道:“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定是在刚刚那个坡处!追!”
随即又瞥向钟岄,头目吩咐身边人道:“杀了她!”
看着诸人离去,钟岄无视提刀而来的黑衣人,望了望天色,天将大白。
钟岄默默闭上了眼睛,沈沨应当会逃出去吧。
谁知迎面传来了急促的呼喊声:“住手!”
钟岄睁开了眼睛,是文逸。
文逸打马而来,相貌一如往昔风姿俊逸,鲜衣怒马,内里纹锦红袍,外着白色大氅,脚踩白色踏雪靴。
文逸先一步认清现状,飞身挥剑将黑衣人手中的大刀挑开,让人将其绑起来,连忙将钟岄扶起:“岄姐姐!我从泰明一路而来未寻及你们,好在听人说一队黑衣人向永安官道去了,紧赶慢赶才赶上。你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