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穆歆是皇帝亲封，立的功又是实打实的剿匪。不仅没用朝廷一文钱军饷，反倒从土匪窝给地方官府增加了十几万两进项。
哪怕是当初哭闹着要触柱死谏的礼部尚书也找不出可弹劾之处，只能每三日重提一番女子不可为官的陈腔滥调。
“穆监军为官时日尚短，又无先例，不宜封赏。且武安侯统领的暗夜军才是剿匪主力，督察是监军的分内事。”褚承泽眉眼淡漠，依旧是按例回话。
“殿下此言差矣，若说穆监军为官时日短，武安侯承爵时间也不过早了几天。”一直保持沉默的郭祭酒却突然站出来反驳，“微臣认为穆监军理应获得封赏。”
“臣附议。在诸位刺史上报的奏折中，穆监军不仅在清剿山匪中身先士卒，还能妥善处理剿匪所得，安抚受害百姓，为朝廷分忧，实乃良臣。”门下省程侍中出列附和。
罗绍手头有不少地方监察御史递交的折子，很清楚暗夜军一路剿匪的行为是由穆歆主导的，他不确定的是洪熙帝对此的看法。
“穆监军奉命监军，代表的是圣上天威，如何还要分男女。”一个御史接收到罗绍的暗示，也站在了支持封赏穆歆的一边。
洪熙帝如今对不听话的穆歆颇有微词，只是两害取其轻。若这份声望不给穆歆，就要给武安侯，成为暗夜军继续独立朝廷之外的筹码。
“传朕旨意，穆监军剿匪平叛有功，擢升为正七品云骑尉。”
穆歆不在京城，宣旨的太监就将旨意带给了穆老太爷，一起接旨谢恩的穆府众人神色各异，皆是难以置信。
不是说监军只是个徒有其名的虚名，怎么还升官了？
穆氏百年来只出过文官，第一个武将功勋竟然是由女子争来的，大夫人吴氏只觉得晕晕乎乎像是在做噩梦。
几个月前，她还因为院子里的牡丹死了一半，想着等卫氏没了就将穆歆许配给虚有其表的败家子，现在却突然成了云骑尉。
穆萱也开始怀疑人生，她以为穆歆那个煞星最多仗着是嫡女嫁得比她好，如今完全看不懂了。
“祖父，四妹妹真的去剿匪了吗？会不会很危险？”穆妍不知内心是嫉妒还是鄙夷，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跑去千里之外与山匪混在一起，以后谁还敢娶。
“妹妹是在行善积德，老天一定会保佑她的！”穆祁麟开始为追赶穆歆又添难度而发愁。
穆老太爷捋捋胡子，一脸高深莫测地让众人散去：“歆儿有自己的路要走，无需担心。”
穆大老爷闻到父亲身上淡淡的苏合香，已经不想再发表感想，郭祭酒和程侍中都是穆老太爷的门生，穆歆能升为云骑尉，绝对少不了他的推动。
看来得知穆歆奔赴南疆后震怒的父亲，已经在收到苏合香后迅速原谅了宝贝孙女，穆大老爷下定决心再也不操心这对祖孙的事。
反正他什么都没收到。
第100章 抵达云城，解救老药王
穆歆被封为云骑尉的消息从京城迅速传扬开，其他州县的官员书生只觉得匪夷所思又无话可说。唯有岭南道的云城洋溢着欢乐的气息。
无他，这里是镇远侯的卫家军驻扎地，老侯爷早在得知穆歆前往南疆之后就带着老妻一起回了熟悉的云城镇远侯府。
比起京城里洪熙帝赏赐的那个侯府，这里是老侯爷建功立业的地方，他用大半辈子带着儿孙守护南疆，换来岭南道与剑南道的百姓几十年不受南蛮部落侵扰。
如今他已将卫家军虎符交给了大儿子，京城中又有大儿媳吴氏和老二一家在，洪熙帝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不用再去哪里都要上奏请示。
“歆儿何时能到云城？”卫老侯爷已经问了儿子第十二遍，语气充斥着不耐烦。
卫大老爷生得高大威猛，相貌与父亲有九分相似，素来刚毅冷酷的脸上却浮现出无奈之色：“父亲，儿子真的不知道，歆儿又没让人带信来侯府。”
卫老侯爷冷哼一声：“杨良翰还带着金吾卫追在后头，带什么信？老子是让你估算出来！”
“做什么为难儿子！”卫老夫人不满地捶了老侯爷一拳，“你才是镇远侯，自己算不出来？”
“歆儿那么懂事，暂时没来侯府肯定是有自己的思量。”
卫老侯爷被老妻训得不吭声了，继续打磨给穆歆准备的生辰礼物，外孙女当然懂事，不远千里往京城送了不少好东西孝敬他们。
虽然老侯爷因为急着来云城错过了礼物，只从二儿子的书信中得知穆歆送了一大箱奇珍异宝到镇远侯府，不妨碍他每日越想越愉悦。
剿匪不忘自家人，颇有他当年的风范。甚至更为张扬，坚持做事留名的原则，硬是让洪熙帝破格升为云骑尉。
离云城镇远侯府三条街的位置，落魄少年穆歆带着病秧子弟弟萧向安，终于找到了远房亲戚白员外的家。
谢过热心带路的云城人，穆歆一踏进白宅的待客厅，就挺直了身子，笑着抹了一把萧向安脸上的黄粉：“安儿扮起穷苦人家的孩子也很像，果然有天赋。”
“姐姐更厉害，还知道哪些野果野菜能吃。”萧向安只是粗略乔装了下，蜡黄的脸色掩盖不住熠熠生辉的双眸。
他们是与另外一对投奔亲戚的兄妹结伴进城，方瑜伪造通关文书的手艺一绝，除非刻意对比，没人能发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