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嘉言骑自行车, 停在路边,脚撑着地面, 侧过脸和人说话,手里还拿着煎饼果子和柠檬茶。
号称他毫不动摇的拥护者和头号粉丝,这个时候不能视而不见,陈毓颖摇撼谢蔲的胳膊,“走走走,跟他打声招呼去。”
明明到了教室还能见面,路上特地追上去打招呼,意义在何处?
谢蔲被动加快脚步,在付嘉言离开前赶上。
“付嘉言,早上好啊。”
付嘉言应得含糊,待他咽下口中食物,他又扬起笑,说了声:“早啊,陈毓颖……谢蔲。”
他的目光瞟一瞟谢蔲,在她书包上一带,笑意不动声色地深了几分。
没摘啊,没摘就好。
“付嘉言,你们聊,我先走了。”
那是高二的学长,不认识陈、谢二人,便自觉退出聊天。
“拜拜。”
付嘉言团了团煎饼果子的袋子,柠檬茶也以一口解决完,捏瘪盒子,掷进旁边的垃圾桶。
也就是这个时候,谢蔲注意到,他下巴上有一小块愈合的伤疤。
付嘉言又说:“还没出正月,新年快乐。”
之前在网络上,冷冰冰的文字,不及亲口说的万一。三人相对,他说得光明正大。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专门说给谢蔲听的。
他用了一整个春节在思考,谢蔲到底哪里吸引他了,尤其是在一开始两人就不和的情况下。
誓要在开学时,想个明白,才对得起这颗时而焦躁时而兴奋的心。
可又在见到她的这一刻,他又放弃了。
算了,算了,分析起因经过发展的,那是阅读理解,不是喜欢。
至少,现时现地,她穿配色土得掉渣的校服,扎大多数女生会扎的马尾,他就是觉得,她和别人不一样。
“新年快乐。”
“啊!”陈毓颖猛地想起,她带了一堆糖,从书包里掏出来分给他们。
陈毓颖又好奇一件事:“话说,怎么从没见过你和柴诗茜一起来学校啊?”
“她起不来,凑不到一块儿。”
实验班开学早,平时早读也开始得早——也不是强制规定的,这样的学习氛围下,大家对自己要求更高。有的早上六点就开始记单词了。
陈毓颖羡慕:“有这么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真好。 ”
谢蔲问:“你不是有姐姐吗?”
“她比我大好多岁,现在结婚定居外地了,也难得见到。 ”
聊了几句,付嘉言被同样骑单车的冯睿招呼走了,两个大男生,人车合一,一阵风似的刮走。
陈毓颖和谢蔲则走去教室。
“蔻蔻,你为什么不骑车了啊?”
谢蔲解释:“我怕冷。”
所以,宁肯多花点钱,或者多花时间。
闻言,陈毓颖猝不及防地握住她的手,“好冰啊。”
谢蔲说:“我体质一直这样,一到冬天手就很冰,捂不暖。”
“小可怜儿。”陈毓颖同情地揉了下,有几分占便宜、揩油的意思,然后又调侃,“这好办,以后让你男朋友帮你暖手。”
谢蔲笑着抽回手,“我可以自己买热水袋。”
“热水袋又不会像人一样,关心你,心疼你,对你嘘寒问暖的。”
谢蔲搓了搓手,回想起小时候,爷爷把她抱在膝盖上坐着,大掌盖住她的,粗糙的手心如砂纸,磨着她稚嫩的皮肤。
现在,十几岁的大姑娘了,不能再似以前,把爷爷奶奶的怀抱当避风港。
停好车,冯睿问:“你那伤怎么搞的?”
付嘉言摸了摸下巴,“前些天不小心磕到了。”
大年初一早上,他听到提示音,伸手去捞手机,动作一大,磕到床头柜的边沿,直接磕破皮。
现实没有回馈他的激动,不是他期望的人。
冯睿上下左右地打量,欣慰道:“还好没破相,不然就卖不出个好价钱了。”
“对哦,不像你,论磅卖。”
两个男生绊着嘴进教室。
学期伊始,周兆顺决定重新编排位置。
他打算把付嘉言和谢蔲换到一块儿,一个真正优秀的班级,应当有激烈且良性的竞争,他们两个是典型例子。
还要秉持“先富带动后富”的原则,让成绩好的带动稍次的同学。
最后,经过一番调整,秦沛和付嘉言坐同桌,谢蔲和陈毓颖坐他们前排。
几家欢喜几家愁。
午休时间换座位。
高中生书多,搬起来伤筋动骨,陈毓颖高高兴兴进行大迁移。
付嘉言板着张脸,从头到尾一声不吭,谢蔲过来时,他的一条腿在过道中伸着,摆明了是拦路。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这句话,大概无法套用在付嘉言和谢蔲身上。
在同学眼里,他们两颗行星又有即将相撞的风险。
谢蔲抱着一大堆书,垂眸看看,也不说让一让,想直接跨过去。
付嘉言到底怕她绊倒,猛地缩回去,正要说“你还有书要搬吗”,秦沛已经拎着她们的东西过来。
“谢谢你,给我就好。”
秦沛把东西交到谢蔲怀里,剩下的给陈毓颖。
付嘉言冷眼看着,脸色更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