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这个秦沛阴魂不散了是不是,怎么谢蔻身边哪哪都有他。
秦沛坐下,略激动地对付嘉言说:“我们同学四年,第一次当同桌哎。”
“这样吗?”
付嘉言应得漫不经心。
谢蔻蹲着身,在桌洞里摆放东西,从他的角度看,是一颗圆圆的,毛茸茸的脑袋。
她家长一定没有睡扁头的观念,后脑勺也是溜圆的。
秦沛说:“以后我有问题,可以请教你吗?”
“问我干……”付嘉言一顿,想到什么,改了口,“行啊,尽管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沛是勤奋、没天分型,他在实验班,就像一只兔子闯入了龙潭虎穴,不当心就会被吞得渣也不剩。
他需要比付嘉言、谢蔻多用许多功,才能维持现有成绩,不被淘汰。
——到高一结束,实验班会淘汰三名综合排名垫底的学生,同时,也会纳入三名优秀的学生进入。所以,没有人敢放松每一次月考。
付嘉言放一本书在谢蔲头顶。
她拿下来,回头白他一眼,眼神如有声音,一定是骂他无聊。
他笑了一声。
从今以后,就是前后桌了,欢迎啊谢蔲。
开学小测是为了检验,他们是否在寒假有所放松。
这一天几乎都在考试中度过。
放学时,陈毓颖抱怨着头昏脑涨。
谢蔻手伸进桌洞,指尖碰到书包角落里,硬硬的盒子的尖角,忘了回答陈毓颖。
陈毓颖伸手在她面前晃晃,唤回她的心神,“蔻蔻,你怎么回家啊?坐公交的话,我们一起去车站呗。”
“你先走吧,我还有点没写完。”谢蔻故作沉浸在题目中。
陈毓颖凑过去,谢蔻的字太赏心悦目,她不由得多看几眼,“我等你呗。”
“还剩一篇作文,还要更正,别耽误你的末班车了。”
“那好吧,”陈毓颖背起书包,“你加油。”
“付嘉言,有人找,女生哦。”
尾音拖得老长,耐人寻味。
谢蔻下意识往外瞟了一眼,她背对教室,只看到米色大衣,和一头披散的长发,不是柴诗茜,也不是万雪。
付嘉言起身走出去。她转过身,毋庸置疑,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化着妆,手里提一个礼品袋。
外校的人,精心打扮过,带着礼物,专程跑来找他,任谁想,都会觉得不寻常。
以付嘉言的受欢迎程度,也不怪同学语气暧昧。
谢蔻把笔盒从书包拿出来,准备放在他桌上。他的物理书摊开,正好翻到扉页,右下角有个龙飞凤舞的F签名。
啊,原来是他。
谢蔻又看了眼窗外的两人。
付嘉言手揣在兜里,身形未动——不接东西的意思。他表情无奈,在说着什么。
谢蔻放下,简单收拾过东西,出门,正巧和回教室的付嘉言打了个照面。
“哎……谢蔻。”
她抿了抿唇,不作答,绕了一步,和他擦肩而过。
付嘉言匆匆回到教室,打算追上谢蔻,一打眼,看到凭空多出蓝色的笔盒。
他摸不着头脑,四下望望,这个时间点,教室走空了一大半。
打开,深灰色的底,躺着一支黑金配色的签字笔,笔帽刻着一串花体英文:TO FJY。
赠付嘉言。
不用猜也不用问了。
除夕那晚,他说要写上这么一句,其实就是逗她。她多较真的一个人啊,当真加上了。
自行车也不要了,付嘉言抓起书、笔、水瓶胡乱地往书包里塞,大迈步去追人。
经过那个女生,他说:“路上注意安全啊。”
女生来不及应答半字,他已经拽着书包肩带,跑没影了。
纵是谢蔻走得再快,也比不上付嘉言的速度,很快叫他追上。
“谢蔻,干吗,当圣诞老人还是海螺姑娘啊?一声不吭。”
谢蔻声音波澜不惊:“不想打断你和别人的聊天。”
付嘉言说:“嗐,她说她要转学去外地,给我送生日礼物。我没要。”
她终于用正眼看他,“你今天生日啊?”
“下周。”他加快几步,倒退着,走在她前面,这样一来,两人是面对面地说话,“我不过生日,你不用送礼物。”
“本来也没打算送。”
付嘉言毫不在意,扬了扬手里的笔盒,二月末的傍晚,昼短夜长,此时天已呈浅灰色,他的笑却像早晨,天际边乍破的天光。
这样的男生,招女生喜欢,似乎是必然。
谢蔲晃神的一刹那,他的声音似湖面涟漪,荡入她的耳中:“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
她说:“拿你的钱买的,借花献佛罢了。”
付嘉言轻易识破,“我认识这个牌子,那点钱可买不到。”
这样的说话方式很奇怪。
全然面对面,眼对眼的,你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落在对方的眼里。逃不过,掩饰不了。
谢蔻仿佛站在结冰的河边,行差踏错半步,就要跌进去,冻个寒彻入骨。
她抿了抿唇,没作声。
是,付嘉言待人太大方,大方到令人不忍心亏欠他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