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星期要月考,他不会也不来了吧。”
不知道该说谭吕婷乌鸦嘴,还是预言家,付嘉言没有参加月考。
谢蔻和付嘉言本该是一个考场,那个位置空出来,尤为突兀。
临发卷时,她望着空荡荡的座位,一时怔忪。
可以想见的是,如果付嘉言在,此时会放松地岔开腿,一条胳膊压着桌面,等待的时候,他有自己也未察觉的习惯性小动作,要么转笔,要么轻叩着膝盖面。
从侧面看,他的下颌线条如刀刻,他的五官生得立体,若不说话,板着脸,也能充当陈毓颖口中的“高冷男神”。
可他老喜欢噙着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可直到上午一门考完,那个位置也始终空着。
周兆顺来考场,看了会儿,问正在收拾东西的谢蔻:“付嘉言没来考试吗?”
原来连老师也不知道吗?
谢蔻摇头,“没有。”
周兆顺拿起手机,要给谁打电话的架势,“好了没事了,去吃午饭吧。”
第一天考完,陈毓颖又跟谢蔻说,柴诗茜也没来考试,她开始恐慌了:“他们家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啊?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谢蔻说:“我听到周老师给他家打电话了。”
周兆顺当时注意力在电话上,没留意谢蔻悄悄跟在身后。
他说:“既然是这样,就不急着来学校,把状态调整好,有什么事我再通知你……节哀顺变。”
听罢,陈毓颖张了张口,说:“不会是他……”
话不用说尽,因为谢蔻跟她的想法是一样的。
陈毓颖光是想想就难过,“千万别吧,之前听他聊起他爸爸,就挺不容易的,怎么这样啊。”
说着说着,眼底就转泪花了。她是真心疼了。
谢蔻说:“也可能是他其他亲戚,也许是长辈的喜丧,不一定是他爸爸。”
她自己也知道,没什么说服力。
如果是喜丧,付嘉言怎么会这么长时间缺课?甚至连奥赛、月考,都统统放弃了。今天柴诗茜干脆也没来了。任谁也无法往好的方向想。
下午考试时,她的思绪也难免受到影响。且是最需要专注力的数学。
打铃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自己没发挥好。
万一呢?月考有无数次,万一真是……事关最亲的亲人,穷尽一生也挽回不来的遗憾,这又算得了什么。
陈毓颖吸了吸鼻子,“柴诗茜估计也很难过,前几天吃饭,她都不太吃得下,也怪我太迟钝,还以为她是胃口不好。”
谢蔻没说话,她亦不知道说什么。
近来气温降下来了,愈发有入冬的感觉。
南方的冬,树木不会有萧条感,大多叶片仍是青绿的,只是风连绵不断地刮着,声如呜咽,于是多了凄凉之感。
天黑得早,才不到六点,天空已成烟灰色。
有些店铺亮起了灯,在灰暗的底色显得刺眼。人与车,都汇成流,一股股地朝着某个方向流淌。
这座城市,这么热闹。
而此时此刻,付嘉言又在哪儿?他在想什么?
第31章 凛冬
月考榜出来了。
第二名成了唐宸晨。
头一次没有付嘉言的名字, 谢蔻不习惯,其他人也好奇——付嘉言到底去哪儿了?
月考试卷和答题卡留出来一套空白的, 周兆顺的意思是, 等付嘉言回校,再交给他。
这次是多市,几十所学校联考, 到时将他的答卷阅出来,也能算出排名。
事实上,在付嘉言缺席的这段日子里, 他的桌上已经堆满了各种发下来的练习, 还有一份需要家长签字的知情书。
冯睿吐槽说,他再不回来, 就要长蜘蛛网了。
秦沛是个好同桌, 帮付嘉言折叠好, 用书压着, 不至于被从门口灌进来的冬风吹乱。
那天中午, 谢蔻忽然放下笔,停了正在写的题。
当时正是午休时间, 有的同学正趴伏着休息,另一部分在学习。她猛地搁笔的动静,便显得有些突兀。
她轻手轻脚地拉开门,皮肤一接触寒凉的空气,汗毛登时竖起来。
是冰碴子嵌进毛细血管里, 几乎要冻住血液的冷。
她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身子轻薄, 像叶片在寒风中哆嗦。但她还是出了教室。
谢蔻走到文科班的窗外,轻轻叩了下窗户。
里面的同学推开一条细缝, 正要问是谁,抬头就见是谢蔻。
整个高二年级,大抵不会有人对这张脸陌生。
漂亮是一方面,高一的艺术节,她更是美得过分,大家对她印象深刻。能将Z市中考状元挤下第一的宝座是另一方面。
同学说:“有什么事吗?”
谢蔻戴着帽子,只露一张脸,低声:“同学,能帮忙叫一下柴诗茜吗?谢谢。”
在等待时,谢蔻把手揣进兜里,背风而立。
她本身瘦,即使穿得再厚,也不显鼓囊,她看着前面脏污掉的墙。
就是一阵突然的冲动怂恿着她,甚至没考虑过,要以什么样的说辞来应付。
要是柴诗茜再不出来,头脑被吹得冷却下来,她就该反悔了。